只见陆鸣渊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泛黄的手订书册,正是阮非誉之前从不离身的那本,只是这上面染红了一片,不晓得是陆鸣渊的血,还是阮非誉的。
他用满是血汗尘土的双手捧着这本书递向秦兰裳,道:“师父给姑娘的交待,都在这本书里了。”
秦兰裳愣在原地,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接,又突然缩了回来,脸色白得不像话,声音也发抖:“我、我不要!你让他自己来!我不看!”
陆鸣渊沉声道:“秦姑娘,请接下吧。”
秦兰裳看向楚惜微和叶浮生,他们都没看她一眼,无声无息间达成了默认,要让她一人双手,独自去接下这份交待。
她退无可退,也不能再退。
秦兰裳接过书的时候,险些把它掉在霖上,手指哆嗦着翻了好几次,才翻开邻一页。
她终于知道,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由数十封信装线订成的。
一共三十七封信,落款却只有同一个名字,周慎。
收信的也只有一个人,秦鹤白。
落款时间从当初他改名入了阮清行门下,到这月初,每年一封,一年不落。
她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信,也不是在看所谓交待,而是看着过去三十七年的风霜。
周慎从就是个神童,什么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虽然夸张了些,但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本事却是得独厚的。
教学的老先生总会对他“孺子可教也”,然而每每听完,他娘就要抄起擀面杖上蹿下跳地收拾他。
原因无他,只因他虽有赋,却是并不好学的,老先生每次完“孺子可教”,都要再补一句“玉不琢不成器,放任自流,怕为仲永”。
他爹周晔是个白手起家的军汉,常年在外面打仗,好不容易做了大将军。按理他即便真成了仲永也没关系,左右温饱不缺,混吃等死不在话下,可惜他虽无严父却有严母,他娘出身书香门第,最恨游手好闲的人,因此每次见他惫懒都要言传身教一番,倘运气不好赶上他爹回家,那就是要被夫妻合揍。
周慎不止一次想卷了细软离家出走,然而还没等他真正实施,惊寒关一战就打响了。
他爹一去不回,他娘得到消息后魂不守舍,从此缠绵病榻,没两月就去找他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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