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各门各派的桩功,除了能抻筋拔骨、固本培元、增长体力外,还有个作用的就是养住身体里这股气。
都说武者凭的就是一股气,当时天津街头,耿良辰遇袭,对方第一手便先要以手刀斩他咽喉,断他这股气。
气一散,劲就难以提上去。
桩功就是为了养住了这股气,只有养住了这股气,才算真正入了内家拳的门槛。
不然一辈子,都只是在门外打转。
而要养的住这股气,就得能闭的住身体四万八千个毛孔。
内家拳每家最基础的神意,就在于此。
丁连山老先生起手先主要教江楚形意门的三体式。
这看似是最基础的桩功架子,却是养住这股气的关键。
内家高手打拳,一发一收,全身元气劲力来回鼓荡,在体内流转,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
无论发力怎么刚猛,打多长时间,都不会出汗。
江楚和陈识从武馆内的重围里奔出来,一路各自朝向,一路走,一路打。
到现在,江楚才算是力疲;而陈识,怕依旧是生龙活虎,这就是区别。
江楚有对合一拳领悟的基础,才得以很快领悟,六合浑圆整劲,处处要领通熟于心。
继而是套路,五行连环,劈、钻、崩、炮、横;十二形龙、虎、猴、马、鸡、燕、鹞、蛇、鹰、熊、鮀、鹱。
及至器械,却没了再多的时间,便只能先交了他奇门麟角刀。
丁老先生吩咐他前往天津助南拳北上一事时,曾说:
“形意有三重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也有三种练法,明劲,暗劲,化劲。”
“一般人出拳,都是手臂肌肉的力量,不会调动身体其它部位的力量,所以体内产生的气就少,力量也就相应的小。你练成明劲之后,每一拳一脚的发力,都能调动全身的力量。”
如江楚和陈识,对付这些武馆学徒时,通常一招落下,对方基本上都没办法再起身了,凭的就是如此。
一拳或一掌落下,力源自全身,而不只是手臂,一招就能打得对方暂时没了再起身的气力。
“一般的普通人,练到这一步,一拳下去,都能有十足的力道。通过练习桩功,就可以控制全身毛孔的张开闭合。但是全身毛孔,一开都开,一闭都闭,仍然是明劲,未入暗劲。”
“形意有六合,明劲便是外三合,也就是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一齐作用的结果。而暗劲,是内三合作用的结果,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依靠心和意的力量,搬运周身气血,浑身上下,每一处的毛孔都可控制,想开就开,想闭就闭。”
“你明劲顺畅,外三合领悟飞快,这锅蛇羹,小心一些,也可以替我看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丁连山语气里也难免带着惊异。
事实上,这却是因为上个世界的缘故。
夏侯武与翁海生,都是明劲大成的人物,江楚继承了后者对于合一拳的体悟。
是以,明劲这一阶段,江楚习练顺畅,一切如水到渠成,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难处似的。
可从明劲到暗劲,是练拳之人的一个飞跃。有许多练拳的人,终其一生,都迈不过这道坎。
入得其中,才可称作是半个宗师,当然...在这个世界,直接可称宗师。
如江楚的师傅丁连山,如东北奉天的那位宫老先生。
这个坎,需要时间慢慢积累,是功到自然成的一个必然阶段。
急不得,也求不得,讲究的是一个循序渐进,更讲究一个机缘体悟。
江楚明劲有成,事实上也就有了一定自保的能力,可以离了金楼,替丁连山看着武道格局。
人群当中,江楚左冲右突,手中麟角刀翻飞,虽然有护甲抵着,但那力道也是不小,但凡是沾着身的,径直被打翻在地的,一时半会都是爬不起来身的下场。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迅如闪电,转眼已又有五六人倒在脚下。
忽然有人一棍捣出,江楚身子一闪,单手架住棍杆,身子滑步向前,抬手钻拳向上,却是发力锤在棍身上,那人虎口登时一麻,长棍脱手飞出。
江楚自己本人,反而像一副膏药一样,贴在了对方近处,一刀扎在他胸口。
收手时,脚下已经躺下了一地的人,江楚小口的喘着气,手心里已是汗津津一片,一阵阵的疲惫感涌上。
他看了一眼赵国卉,这个女人将一切都收在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惊异,只是跨过这些人,跟在他身后。
毕竟她男人是陈识,那是个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六点半棍法,一边同她叙话,一边轻松挑翻了近三十多个汉子的高手。
事后陈识更是面部红气不喘,轻轻松松背着她绕过了小半个天津城,回了城西破屋!
高低立下,她虽然不懂武术,但也是看得明白。
江楚一边慢慢恢复,一边带着赵国卉往城南走。
他和陈识自相反方向而行,可最后一定是会在城南的石头巷碰面。
这是初初动手时,二人之间的默契。
依据津门武行的规矩,是要求他们在一炷香内,不被武行人打倒,则可视之为胜利。
但二人都不是那种愿意被人追打整座天津城的规矩,与其如此,不如直接迎上去。
不仅仅是一炷香不被打倒,而是一炷香打翻津门武行来人,才能压得各馆主心服口服!
当双方碰面时,彼此身后都跟着大批的武馆弟子,浩浩荡荡看上去好不威风。
互相打了个照面,陈识看见赵国卉,倒是有些愕然,但面上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冲着她微微点头。
这个女人也默不作声的走到了他身后,被他护住,彼此间的默契非常。
“为什么跟过来?”陈识和江楚打了一个眼色,二人同时走进巷子。
巷子那头,捧着刀的津门武行人,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而他们身后,武行弟子齐齐跟着涌入巷子。
没有看到他时,尽管有江楚保护她,但赵国卉心慌的紧,真正在陈识身边,她才感受到了难得的平静。
虽然前后都有来势汹汹的人,提刀携棒,威风凛凛,三人如同狂波中的小船,看似随时都可能倾翻。
但赵国卉却再没有半点慌张,而是冲着陈识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楚离得近了,有几分心塞。
猝不及防,突然便被灌了一嘴的狗粮。
陈识有赵国卉,耿良辰有飒爽的茶摊姑娘,这对师徒都是桃花运旺盛的家伙。
江楚开始认真思索,自己还不知要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时间,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一些事...
自己多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啊,可江楚却始终放在一个心结,自己毕竟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如果像是在上个世界那般,仅仅停留数月,那么留给对方的算是什么?
一辈子都再不可能见的苦苦守望吗?岂不是耽搁了别人芳华一生?
这是混球一般的作为,因此江楚一直都不愿去考虑这些。
这会儿当面被撒了一口狗粮,不知怎的便想到了这方面的事情。
陈识显然没有注意到江楚怪异的表情,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他只是牵住了赵国卉的手,后者面上顿时露出坚定的笑容来。
她蓦然想起了那一晚,她被一群苦力汉子追逐,心中的恐惧害怕。
当时,陈识出现在她身边,以一人之力将她平平安安从那里带出去。
为什么跟过来,或许就是因为陈识给了她一种别人给不了的安全感。
最初,她认为只有银子能给自己这种安全感,便在同意嫁给陈识时,约定了一个数,由郑山傲老先生担保。
后来,陈识给了她钱银,她才蓦然发现,自己需要的并不是银子。
而银子,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此,她便义无反顾的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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