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因此就惹了太皇太后不乐意。
“母后对我不满,由来已久……父皇驾崩后,我随太子殿下住进宫里,确实是对后宫诸事颇多言语,但却并非是为夺权,只是为了……”
她欲言又止,举杯微微向着桌沿一倾。
乔佚懂了。
那是凝雨殿的方向。
梁师赞干预郭皇后主理后宫,为的是要防着凝雨殿里那一位。
她知道凝雨殿里那一位是假的,可郭皇后不知道啊。
梁师赞怕郭皇后跟凝雨殿走得近了反而惹祸上身,因此在郭皇后和“琼英公主”这对母女之间,做了不少“坏事儿”。
说起来,梁师赞这是受他拖累了。
乔佚起身就要请罪,梁师赞忙将他按住,扫了梁询一眼后又对他摇头。
电光石火间,乔佚明白了。
梁询之所以会参与到这一场密谈中来,并不是因为事实能够允许梁询在场,而是舆论需要梁询在场。
一个年轻、新寡的皇太后,深夜召见外臣男子,若无梁询在场,传出去只怕她梁师赞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有些事,确确实实是梁询不应该也不可以知道的。
比如,真假公主的事。
于是,乔佚慢慢地坐了回去。
梁师赞又一叹,“母后她为人温庄和善,处事公正且赏罚分明,多年来主持后宫诸事,可说无可挑剔。但治国不比治家,恩得施、威得立,还得广纳谏言、群策群力才是。”
梁师赞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太皇太后郭氏不会当政。
不但不会当政,连朝臣们提出的许多中肯建议都不采纳。
说到底,根源还是在太皇太后之父郭国公那里。
年过八旬的老将军了,顶着高高在上一等国公的爵位,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却没能在朝廷上谋得一个实职,多年来赋闲在家,多少憋屈了些。
不曾想,一夜之间又成了皇帝的外曾祖父!
眼看着自己最是谦恭和善的女儿竟要坐到那副珠帘后、挑起大成的重担;
郭国公心里又酸又涨,再看到陪着女儿进去的还有另一个自称哀家的女人,郭国公心里顿时慌了。
用梁师赞的话说,这叫莫须有的猜测;
用乔佚的话说,这叫未雨绸缪;
用成雪融的话说,这叫被迫害妄想症。
从干预郭皇后治理后宫、离间郭皇后与“琼英公主”的事情来看,他认为这做儿媳的已经把婆婆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了,于是不停地在前朝后宫蹦跶着、撺掇的,就想着把梁氏打下去。
打就打吧,你把人打下去,自己能顶半边天那也行啊,可事实是,他不行。
郭氏一门显贵,全是因了有东南五十万水军,可在京畿之地,受成淮帝多年制衡,他愣是没成什么气候。
如今时时事事都跟梁师赞反着来,纯属捣乱。
“倒是小侯爷,今夜就这样让哀家请了来,倒是无辜受累了。”
梁师赞歉然浅笑,又亲自帮乔佚斟上茶。
乔佚忙应了一声,“没有的事。”
这事错综复杂,实在说不上是谁拖累了谁。
成雪融托董志林送来亲笔书信,要梁师赞帮着将整天无所事事就在西北军营里乱晃的“超一品军司大臣”郭显良拨给董志林做使团护卫出使北越,梁师赞应了,通过梁询将这事给做成了。
这一举动,相当于解救了乔佚。
然后,梁师赞就被划分到乔佚那一派去了。
乔佚是哪一派?
还带着通敌叛国嫌疑的嫌疑人啊。
“既然母后认为哀家和小侯爷都不是好人,那哀家密诏小侯爷回京、哀家秘密召见小侯爷,这事倒不如就摊开了给福寿殿看看,也好叫福寿殿知道哀家没什么本事。”
饶是乔佚不苟言笑,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梁师赞在回护他的同时,又是示弱、又是示强的,这一手功夫真是绝了。
他擅离军营、秘密回京,所犯乃是死罪,可她一顶乌篷小轿、欲盖弥彰,轻飘飘地就将这一切变成了镇北侯奉皇太后密诏回京。
而这一场密谈漏洞百出,那些盯着凤栖殿的人肯定得意洋洋,觉得“皇太后不过如此她跟谁密谈我都知道”,可究竟谈的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原来乔家军早投靠了梁氏一派。
就是这么轻飘飘地,在麻痹对手、降低对手对她防备的同时,举重若轻把三十万乔家军拨入了自己的队伍之下。
还以为乔家军没站队?
怎么可能,人家都由梁询带着去见皇太后了,人家支持的就是梁氏!
好了,本来就势均力敌的郭梁两派,因着乔家军的加入,令梁氏崛起了。
玩政.治?
谁玩得过梁师赞。
“娘娘放心。如微臣在密信中所奏,微臣此来是为说服太长公主南下和亲,此事又恰可表我丹心、证我清白。”
乔佚清白了,此前一直回护乔佚的梁师赞就无过有功,成了明辨忠奸的主儿了。
又是明主又得大势,投诚梁师赞的人必然更多。
这是乔佚和梁师赞之间的双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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