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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怀旧空吟闻笛赋(六)

霍存任郑冉拆了自己戴了两个多月的负担,收拢了双手,抵到额头上,麻木地再拜了一次。

“是。”

从前那五年,郑无止一直在等这四个字,如果真的能让霍存把自己交给他,他甚至愿意狠狠心,一辈子就这样接受两人不平衡的相处状态,一辈子甘心做她裙下之臣。

但是他始终没等到霍存放下最后一道防备,两人唯一的一次,还是他抢了召宁宫的一夜,不能告知任何人。

其中其实诸多妨碍,但是郑无止不想再细细追究了。

如今霍存到了他手上,又做出一副不记得前尘往事的模样来,他便不再客气了。这样在男女之事上敬着他,不光他自己忍耐得难受,霍征也不会答应。倒不如放纵自己一回,也顺便探一探霍存究竟是不是真正忘了过去种种。

那样当时寻常、回首沉痛的过往,理当刻骨铭心才是,怎么会因为一次落水窒息,真的全忘了呢……

霍征不愿意信,他也是。两人相识这五年多来,虽说欺瞒谎骗始终贯穿,身不由己从头至尾,但是,那是他们相爱的过往证据啊。

于她而言,还有血海深仇、奇耻大辱,她怎么能忘了!

她怎么能忘了他!

晚饭是一碗面。整个赐闲宫上下都是。

霍存在跟菱奴一起歇下来吃完饭的时候,看见碗里的面,神色一愣。

“今日是几月初几了?”

在里头待了这么久,她已经过得糊涂了。

菱奴答道:“应是八月初七吧。明日八月初八是大吉之日,主子与灵安县主完婚,这我记得清楚。”

霍存一闻这话,心里像是被蜂蛰了一下似的。

八月初八,是霍存的生辰啊。

霍征与郑无止,不会不记得。

这面,是为她做的吗?

其实沦落到这个境地,她原是不该自作多情的。可是这碗面和这过于刻意的婚期,让她不得不多想。

“诶呦我的祖宗啊!茭奴,今晚公子传你侍寝,你怎的还在这里磨蹭?赶紧去沐浴更衣啊!这一身粗布麻衣,别坏了公子兴致!”

郑冉匆匆赶进来,忙带走了霍存。霍存只是低头听从,并没有多言半句。

待门关上后,菱奴的眼光不遮掩地盯着两人去的方向看着,眸色逐渐变深。

入夜之后蝉鸣不断,秋日快透了,这是这薄命的生灵最后的挣扎,是他们存活过的证据。

霍存规行矩步地跟在郑冉一步之后,倒让郑冉甚是不自在,频频回头看她。

霍存只是低埋着头,什么神情都不流露。

郑冉把她送进盥洗室的时候,霍存慢了一步问他:“冉总管,如今茭奴已没了头发……公子他,还会有兴致吗?”

郑冉一愣,随即答她:“别多想,今晚是公子亲自点了你侍寝。”

霍存只能点头,跨过门槛进去。

郑冉冲着她的背影,见四下无人,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殿下。”

霍存身形一僵,但是很快平复过来,绕过屏风,坐进浴桶中。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独处机会。

霍存本来还强忍着,但是泪意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放任自己在浴桶中慢慢滑下去,放任自己的头被水面淹没,在彻底窒息之前又坐上来,大口地喘息着,压抑自己痛哭的声音。

她即便是这一会儿也不能卸下镣铐颈钳,冰冷的铁链在热水中浮不起来,她的双脚跟着脚镣沉在桶底,动也不动,实在是没有力气,手腕却因为动作不得已拖动着沉重的手铐。

她颤抖着摸上自己的头顶,没有任何熟悉的指尖穿过发根的感觉,只是觉得头皮因为冒青茬而粗糙剌手,感觉就像是男子没刮干净胡子的皮肤。

十指在发顶交握,手铐的铁链卡在脖颈出,仿佛再稍稍一用力就能绞死人。

但是她还不能死,不能放弃。

解春说的那密信,她还没找到。

这个朝廷的安危去向,还不甚明晰。

她平生所愿明明并不是问鼎天下,却被这权力的倾轧还有沉重的责任死死囚困住,不得解脱。

她还要收拾整顿精神,去应付今晚,还有将来不知多久的磨炼。

天亮前刚沐浴过,是以她虽贪恋这独处的时间,却没再多待,等到自己啜泣都慢慢停了,泪水全部收了回去,她便站起身来,齐胸裹上了木施上摆的锦缎。熟悉的柔顺触及肌肤,与这段时日穿的粗布麻衣实在差别太大,她不由得有些颤抖。

原来习惯这样的可怕,她已经适应了那麻布的摩擦感,更不会因为毛刺划伤肌肤而有任何额外的反应,如今重新碰触到了锦缎,已经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百日而已。

那宗继被关在监牢中的百日,是如何度过的呢?

听闻当初端木俍与鹿音歧因为气不过,还特意嘱咐了刑部着意“照顾”他,想必那段日子的磋磨耻辱,不会比她好过。

她吸了吸鼻子,掖好这蔽体的单子,再披上木施上那件披风,便算是完成了。

霍存推开门,郑冉一直候在外面。她只当没听见郑冉那声“殿下”,不知他在叫谁。

可是郑冉迎她出来,又唤了一声。

“秣陵殿下!”

霍存故作不知:“冉总管是在称呼茭奴?”

“您可知茭奴从前是何身份罪过?”

郑冉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着失态了两次,摇了摇头,不再冒失。

“不过是容貌相似罢了,茭奴你从前如何,咱家也不知晓,只能管束你往后的事情。”

他慌里慌张的说完就要转身,霍存叫住他。

“诶,冉总管,鞋呢?”霍存是光脚出来的,“还穿那草鞋吗?”

她从来没给别人侍寝过,也没传唤过郎君侍寝。虽说在教坊司的时候女官给她讲了有幸侍奉贵人时的规矩,但是并没有详细展开,不过是应付了事,不相信这渺茫“有幸”,所以她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郑冉一敲脑袋:“是我疏忽了,该由内侍抬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抱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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