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宗继凑近了去听，却听到赵缜是在叫霍存。他侧目过去，只看见霍存已经垂头丧气地抱膝坐到了原地，原本就松散的头发变得凌乱，遮住了面容。然而细看可知，透过凌乱遮挡的发丝，她的目光透露着清清冷冷的嘲讽。
“你别误会陛下！”赵缜拼着一身力气，也只能挤出这一句话来。
“阿缜，你已经什么模样了，还在替她开解？”宗继可以说得上是痛心疾首了。
“她是为了救我……才……”赵缜说了几个字就开始不住地咳嗽，感觉嗓子也被噬咬感侵袭了。
“知道她为什么变得这么虚弱吗？”霍存的声音再度响起，已经很疲惫了。
宗继实在想不出除了他刚刚的那些判断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朕说了，强行把已经濒死的她救回来，能保留下来的只是一具身体躯壳而已，她已经没有承受喜怒哀乐、心绪波动的能力了，所有的感情带给她的只有千百倍加速的虚耗！”
“陛下？”是赵缜惊惶发问。
“没错，朕一早就知道你你七年以来好端端的，却在这一年中迅速衰弱，到了需要再次用尸合丹续命的地步，就是因为你动情了！朕从看着你加速衰弱的第一天起就用所有能动用的明暗线去寻找第二枚依旧存世尸合丹，即便是看透了你动情之后也没有停下来。你知道当朕看到阿俍加急送回来了丹药，能把你救回来的那一刻，朕有多欣喜若狂吗！”
“朕从来不曾因为在宗继身上求而不得迁怒给你，从来不曾因为自己心中愁怨苛待你半分，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是朕改变不了的事情，而朕掏心掏肺的回报你，是咱们两个之间事情。”
“可是你呢！宗继，你呢？不明真相全貌就兴师问罪，把迁怒无辜、残害挚友一顶又一向罪名扣到朕头上，你还问朕的良心痛不痛！你的良心呢？你的眼睛呢！”
“你那些融到骨血里的冷静从容呢？你教了我这么些年要持重要稳重，可是你却对着朕破了功！”
“我霍存指天告诉你们，霍氏从没有对不住赵氏的地方！我后来知道，当年赵氏一门的确是我父皇授意剿灭，可是让整个赵家用染上疫病的方式悄无声息地离去，已经是霍氏能给赵氏最后的恩情跟最大的体面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宗继不敢置信，一个劲儿地摇头。
“怎么不会？若是赵氏不亡，怎么轮到的你宗氏成为天下第一的世家大族！若是赵氏没有出那些叛徒，当年西边北边的夷狄铁骑也不至于攻破防线让战事一连吃紧数年，边关百姓不至于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中原人家的妇女也不至于送别丈夫儿子、面对生死未卜音讯全无的忐忑，我哥哥也不会披甲出征，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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