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继一脸认命了,听凭处置的样子,让郑无止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上一次他到了刑部大牢里见到的宗继也是这个模样的,若不是提起了那个人的事情,他被激得重燃了斗志,恐怕还不知会不会就那样灰暗下去,如今又是这样一副样子!若是宗继硬气起来跟郑无止争辩两句或者直接动手,郑无止或许还能好受一些,至少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相争的事情,成王败寇,赢得起输得起,让他不至于这么难接受,可是他明明是捷足先登占了霍存,却还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的样子,就叫他恨不得杀人了。“你对不起她的事情多了去了,还差这一桩么?怎么,前些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没有因为愧悔而噩梦惊醒过,直到今次才知道什么叫愧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你若不是故意拖着她,叫她陷得那么深,那样的习惯性依赖你,这些荒唐事会发生么?你早跟你心爱的赵缜双宿双飞去了!”
“你这样一副样子做给谁看呢?说什么关心在乎,无论是对霍存还是对赵缜,你都薄情得可以,你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的抱负,永远是那掌控万里河山的欲望!”
“你当初何必在京郊救下她呢?直接叫手下人动了手,你自己即位当皇帝不好么?到时候手握大权号令天下,哪里还需要通过感情来维系着自己的地位尊荣!”
“你是不是一直以君子自居?亏你坐拥宗氏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底子,却不在君主少弱、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篡位登基,你以为你这样就是守住底线了,就是忠臣良将了?你那些清浊不分的手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敢说这些年在你弄权之路上没有牺牲过一个冤魂?”
“你以为你游走在黑与白之间,超脱世俗,高人一等,可你就是个笑话!”
郑无止声嘶力竭地喊着,嗓子都已经喑哑出血,仍旧迟迟不见停下来的意思。
“当年风陵渡一役的真相,你以为世上活着的只有你一个人还知道么?若是这件事早晚有一天曝出来,我看你拿什么脸去见她!是你,是你亲手葬送了霍存原本安逸和乐的生活,是你把她推向了饱受煎熬的深渊。可笑的是这样一个罪魁祸首,却在事后七年的时光里,以师长的身份不离不弃地陪在她一个孤女身边,竟然让她以为自己最大的仇人是她最离不开的人……”郑无止知道此事是绝密,于是一下子收小了音量,凑到宗继耳边去咬牙切齿地再次提醒他记住自己当年欠下的债。
“你可千万不能以死谢罪,你可千万要好好活下去,用你往后的半辈子陪在她身边,既然做下了,就要对她负责!她不清楚真相,只道你是回心转意,她也顺意开心些你自己清楚自己有多混蛋,你就当做是赎罪吧!”
郑无止最后松开了宗继的衣襟,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比霍存还要失魂落魄。凛冽的风吹乱他鬓边的碎发,他疲惫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紧抿泛白的双唇,生生堵住了所有辛酸倾诉出来的出口。
他刚想离开,离开所有叫他触景伤情的伤心地,随便找个没人又阴暗的角落里自己消化心情,可是宗继却给了回复,还是并不令人满意的回复。
“错,我认。”
“但是一辈子,与她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蹉跎下去,我不甘心。”
郑无止不可置信地重新睁开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到的东西是真的。
好他个宗继,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愿意为了大局,也为了亏欠霍存而而让步妥协,难道在他生命中、认知里,人真的可以活得这样冰冷么?
“果然,还是什么,都比不上你胸中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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