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人一路不动声色地尾随着腻歪着的霍存跟郑无止两人，在上元灯市之中逛了好大一圈，最终在两人猜过灯谜的摊子处停了下来，他看了眼郑无止留下的谜面，了然地笑了笑，抬眼看着一高一矮一对登对的身影远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自己也跟常人一样猜了个灯谜就悄悄退去，等待着猜对领走了那个写着郑无止留下的那个谜面的花灯的人，去了僻静的小巷子中。
“公子这是做什么？”那相貌平平之人在远比繁华灯市要漆黑得多的小巷子里走了差不多一半，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他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似乎早有预料，微笑着转过身去。
“我是什么来意，想必阁下已经大致清楚了，否则便不是现身与我交涉，而是会直接把在下给甩掉了。”
“果真是聪明人，我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那黑影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细细品味着面前相貌平平者的话跟其中能够读出的水平，豁然一笑，算是不排斥。
“既来了，总得显露真面目才能显示出诚意，叫我放心吧？”黑影出言。
对面那相貌平平之人毫不在意地一笑，伸出手去揭脸上的易容面具的一角，一边说着：那么阁下是否也应当给在下某一个安全的显露真容之所？”
“请！”黑影做了一个手势，率先带着那人往隐蔽处走去，一番曲折之后到达了隐秘的住所。
身后跟着那人心中暗暗计算着这藏身之处的安全性之高，待到站定之后，稍一用力，那已经掀起一角的易容面具便被撕扯剥落下来，露出一张充满异域风情，明显不是中原汉人的脸庞。
他那双眸中倒映着此间红灯笼发出的红光，眸光锋利至极，就像是见了血光的狼。
“贵客驾临，有失远迎！”黑影定定地看了眼前人几息，确定了这就是北狄王弟、当今的来仪宫尊使殿下向开朔，眼中那满满的习惯性保持的警戒防备，竟然一瞬间化为了满意。
“我们，仔细聊聊合作？”向开朔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摩挲着有青青胡茬的下巴，头颅微微转动，像是在活动筋骨。
“请！”气氛紧绷了一阵，被黑影有一个邀请的祈使句给打破。他请向开朔到屋里去，真正撤下防线。
向开朔脚步移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人刚刚明显不可能一上来就信任了他，却这样有恃无恐地引他进入了自己的藏身之所，恐怕若是一个不合他意，便是杀人灭口的下场，对方有这样嚣张一般的自信，究竟该是有多么强大的武力实力！
他想到这里，心中忌惮感更添几分。
果然，能跟郑无止各合作，或者说能够让郑无止效忠办事的人，果然不简单！
夜深了，偷溜出来的人都还未归家。
霍存跟郑无止两个人肩并肩在一家露天的戏台前头停住，被台上那咿咿呀呀的戏所深深吸引住。
此处正是上回郑无止来拜访红烛的青兴楼的场子地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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