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那些发生在民间的案件,除暴安良或者追凶解谜什么的,也是很合她胃口的事情。
她几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就连鹿音歧都是她用捕头的身份在一次出京游历的时候意外碰上给带回来的,说起来这端木俍也算是鹿音歧的伯乐了。
那时刚好是赵家一夜倾覆,赵缜也不知所踪的时候。赵缜是教授霍存武艺、保护她安全的人不说,也在朝中担任着监察要职跟判官府的事情。监察审判这一块儿一直是先皇授意给霍存的势力,尽管那时霍征还在,她还不是储君,只是皇女秣陵公主,作为皇嗣,又是一直被当做是男孩儿教养一视同仁的皇嗣,将来要给自己的太子兄长做辅臣,兄妹两人要共同巩固皇室权力,她自然还是要有自己的优势板块的。这里一下子空缺了如此重要的角色,是朝廷缺人不假,也是霍存一下子失去了一大助力,对于那时还年岁尚幼的霍存来说,真正是急缺人手。
若是没有她一眼看中了那时在街头上行事果决、心性不凡的还是平凡小丫头的鹿音歧身上巨大的潜力,并且带回来推荐给身边正好缺人手的霍存,那便不会有今日这么一个传奇判官了。
不仅如此,估计就连如今霍存的处境也不会如此顺利。
这真正是一份不小的功劳,再加上从小到大这姐妹俩别人比不来的亲密情谊,霍存毫不吝惜给端木俍泼天的尊荣富贵,一直都是厚待她的。有什么小打小闹,端木俍犯了什么大小错误,惹了霍存不开心,派给她一些棘手的事情叫她累上两天长长教训也就罢了,左右早晚也都是她的活计,从来不动真格儿的,搞什么翻脸不认人的贬谪冷落。
端木俍被霍存主导着逼到了墙角去,无处可躲、无路可退了,她都无法想象这一次霍存将会相处什么办法来整她。一个客公子的任务已经是够她受的了,上百年都悬而未决的案子,叫她去追查,一看就是十年八年能结束就是顺利到需要谢天谢地的架势了,若是皇帝陛下还要接着给她找活干,那她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上辞呈提前退休了!
幸好,及时传来了一声开门声。
是解春,他行色匆匆地低着头进来。
霍存这才罢休,端木俍也是投个一个看到救星万分感谢的眼神过去,让刚刚赶过来不明所以的解春一头雾水。只不过他见惯了陛下跟端木将军这么打打闹闹的,从来也没有真正闹翻过,早就见怪不怪了,接受程度高得很。
看刚刚这架势,应当是端木大人又皮了一下,给陛下惹了,正认怂呢,这都是家常便饭了,实在没什么值得叫他担心或者惊讶的。
他只是对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得到霍存的指示后熟视无睹地走到桌案前去,等待圣命。
霍存冷哼一声,算是放过了端木俍,转身一挥衣袖,走回桌案后头、自己的座位那儿去。
“天底下能找出几个老师那样的才学还有郑无止那样风情?你倒是会说!即便现在不觉得他能耐,但是总要相信一个人的潜力的。从前你看中音歧不就也是这样的?那样一个真真正正的街头平民,都能被你发现潜力带回来,有了今天的成就,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朕总归是要栽培一个人的,刚巧看着这常谦淳顺眼,又刚巧有把柄弱点能够拿捏在手里,何乐而不为呢?”
霍存这可谓是把小算盘打得精极了,虽说眼前为着拿捏常谦淳又是动用情报网调查、又是帮着他洗脱嫌疑跟池泳撇清关系的,看似耗费了经历,实则若是将来常谦淳真的不负所望成了材,在宫中帮着霍存处理大小事务,那这些成本可就真的不算什么了,甚至真要有那么一日,霍存应当会不吝惜给他更多的奖赏、更高的地位,绝对不会委屈了为自己效忠的得力的人。
并且,在宫中寻找这么一个角色也是霍存一直以来早有打算的事情。虽说宗继就这样被废黜一切官爵进宫是一件屈才的事情,霍存也不舍得叫他一辈子都再不能接触政治,白白让他在宫墙之内四方天地之中枯萎,然而她也清楚宗继就是一只假寐的狼,随时伺机待发,只要给他打开一点点束缚,让他接触到一点点外界,他便有那个本事重新经营到呼风唤雨的地步。
霍存料定自己是回对于宗继心软的,既然做不到真正禁锢住宗继,自己也是想着不浪费他那一身才能,能够为己所用出谋划策也就罢了,想要让他不再掌握权力侵吞皇权,又做不出完全雪藏的行为,她便只好培养常谦淳这样一个角色,从头学起倒是不要紧,关键是必须依附与她、效忠皇权,不能是像宗继这样手段通天又背景强大的,否则只是又蓄养了一头猛虎,制造了又一个掣肘自己的皇权的权臣罢了。
当然,这一份帝王心术,也是永远把宗继绑在身边的私心,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左右与国家大事也不冲突,相反还是互相得意的事情,那就让她,为了自己八年来的执着,再布下一个局,再疯狂一次吧……
跟端木俍这里的话完了,她便开始与解春吩咐。
“你可知朕召你前来所谓何事?”霍存也不着急直接开口,只是一边这儿摸那儿碰地玩着自己博物架上的东西,一边淡淡地跟解春说这话。她好看的眼眸深不见底,本该是眼波清泛涟漪波光潋滟的年纪,却是一汪沉静无比潭水,装满了不该有的老成。
“回禀陛下:属下不敢妄测圣意,唯一所知只不过是那关于池才人最后的结案文书还在陛下这里扣着,不曾下发罢了,近期解春手头没有其他事情。”
解春没有说客套话场面话的必要,自然是有一说一。霍存也是喜欢他这样的聪明干脆,知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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