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仙

箐卿笑道：“梦境。”

鹿茗好奇：“谁的梦境？”

箐卿笑而不语，转身不见。鹿茗有过片刻的慌乱，忽然听得唤声，鹿茗循声而去。一步涟漪，三步一荷，五步一莲，鹿茗左顾右盼，但见自己所过之地，无数莲花从湖中冒出，成群的红色大鱼在湖中游动，涌动的湖水幻化成透明的蝴蝶绕莲而飞。

“茗儿，茗儿。”不远处传来鹿清的声音，鹿茗甚是欢喜：“爹爹。”迷雾散去，鹿清就在眼前。

“茗儿，你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鹿清急得直直掉泪。鹿茗赶忙横袖擦去鹿清脸颊上的泪水：“爹爹，今早我去采兰浆草，在林子里遇上妖怪了，一个名唤箐卿的白衣神仙救了我，他说我有仙缘，方才已收我做了徒弟，我此番是来同你道别的。”

“道别？”鹿清整个人都愣住了：“茗儿要离开我了？”鹿茗含泪点头，鹿清沉默片刻后又道：“茗儿若是跟随了仙人那便是不能再回来了。”

鹿茗道：“爹爹放心，那位神仙师父和善得紧，只要我与他说一说，他定会让我时常回来。”

鹿清不放心地又问道：“那位神仙可是尚善仙门的人物？”

“尚善仙门？”方才又慌又怕，竟忘了问，鹿茗摇头道：“爹，我忘了问。”鹿清正欲开口时，箐卿忽然现身，他大袖一挥，鹿清如流沙般散去。

“爹！爹！”鹿茗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箐卿道：“莫惊，只是人醒梦散罢了。”

鹿茗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箐卿大袖一挥，梦境散去，箐卿道：“小鹿徒儿，按理来说，为师本应亲自带你回去的，只是现下有一事需得我去了结，如此便只能让你自己回去了。”

“师父，我一个人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何时才能助我除去脸上的胎记？”鹿茗满脸严肃，生怕箐卿反悔一般。

箐卿看了看鹿茗脸上的红痕，稍稍运灵一扫，鹿茗脸上的红痕便无踪影。箐卿化出一面镜子递到鹿茗身前道：“好了。”

眉叶如风柳，双眸似星河，面若桃花相映红。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鹿茗失神错愕，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箐卿道：“小鹿徒儿，这才是你本来的模样。”

“师父你可真会说笑，方才那个才是我本来的模样。一生下来就带着胎记，以至于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鹿茗自嘲了两声。箐卿道：“生下就有并不意味着它就是胎记。”

鹿茗不知其意。

“好了，如今你可安心去了。”箐卿捻指画着传送符，符咒显现，鹿茗却有些害怕，迟迟不敢挪腿。箐卿道：“去罢，为师的仙宅真真是极好，里头什么都有，你不必忧虑。”

“好……”鹿茗咽了咽口水，箐卿轻拂衣袖，鹿茗便被推入传送阵中，鹿茗惊叫道：“师父，你的仙宅在何处——啊？”

“蓬莱。”

箐卿的声音在传送阵中回荡，鹿茗还未反应过来，便咣当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鹿茗的惨叫声伴着白鹤的啼叫声从蓬莱岛飘散而开。放眼看去，地上皆是绿油油的青苔，周遭的奇花异草极多，伴随着一声长鸣，一只长腿白鹤落在了鹿茗身旁。

鹿茗爬起身来，但见蓝海环翠山。山下方为一片桃林，桃花蔓延，与海水相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海，鹿茗约莫是看迷了眼。秋水共长天，落霞映群鹤，差不多就是眼前这番景象了。

夹杂些些许腥味儿的海风迎面而来，海风扰动长发，深海宽阔无边，海浪涛涛，群鹤翻飞。鹿茗不禁叹道：“这就是蓬莱啊。”

待鹿茗转身看见背后的府邸时，她脸上的笑容半僵，一阵海风吹过，大门上方的破旧匾额咯吱咯吱地叫了两声后，咣当一声摔到地上碎成了三块。鹿茗的嘴角抽了抽：“师师父，这就是你气派的……仙宅？”

鹿茗方才还觉得周遭回荡的鹤鸣声颇为悦耳，眼下却觉得凄凄惨惨戚戚。提着胆子走到门口，鹿茗试探性地推开大门，谁知大门咯吱一声后直接脱离门框栽扑在地，吓得庭院中的鸟兽四下奔逃。

庭院甚大，院中花草丛生，花树娇艳，却显得十分杂乱。看遍所有殿室，唯有正殿要干净整洁一些，一应器物都齐全，眼下天色已黑，鹿茗稍作收拾便在正殿歇下了。

夜里安静，周遭的鸟兽皆止了声，鹿茗可以清楚地听见外边的海浪声。一浪接着一浪，浪声悠悠，鹿茗想起了爹爹鹿清，想起了过往岁月。

约莫是到了后半夜，鹿茗敌不过疲倦合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