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娘子,小欢出去买东西了。”
王氏拉着张怀月的手,摸摸他头上的碎发:“你这身子什么时候好了,娘带你去你外婆家,我上次回去,你外婆很是想念你,你舅舅解甲归田,就在家中养着,也很想见见你。”
张怀月点点头:“儿也想外婆了。”
吴氏站起身问:“什么时辰了?怀月的参汤今日好了么?”
“今日的参汤我已经喝了,小欢给我喝了参汤出去的。”
“这就好,我当这个丫头偷懒。”
张怀月抽回手,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娘,我去花园走走,你陪我。”他起身走了两步才问,“姨娘也去吗?”
吴氏看的出小侯爷有话要对大娘子说,又碍着她在这,才说出让王氏陪他去花园的提议。
“我就不去了,怀壁今日的书不知道念的怎么样,我得回去督促他的课业,怀月,你的文章作的好,也帮我看看。”吴氏突然想到什么,转向王氏问,“说起来,姐姐,你家表侄子杜烨,什么时候赴任?咱们家是不是得请他来住上几日?”
说起这个表侄子,王氏脸上带着骄傲,抿唇笑着说:“哎呦,我这脑袋,这事我都弄忘记了,你细心,帮我写封信去杜家,就说我请杜状元来吴城游玩几日,城外的牡丹园这几日就要开了,请状元郎来赏花。”
吴氏应声出去了,张怀月加了件披风正要动脚,脚下被什么绊着,低头一看,花狗叼着他裤脚呜呜叫唤,像是也想去的样子。
“拿你没办法。”无奈抱着缠人的小狗缓缓朝花园走去。
王氏也猜到儿子有话要同她讲,到了曲径处,便问:“怀月,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张怀月沉默了会,低声说:“娘,刘家的婚约退了吧。”
王氏一惊,叹了口气:“我知道阮春性子不好,可眼下你要退婚,刘家的脸面放在哪里,而且这婚事是你舅舅给你定的。”
“舅舅定的又如何,我已想好一辈子不娶妻,我这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了,何必去害人。”
“我的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氏眼泪都下来了,“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可以调养好,以后能长命百岁。”
张怀月冷笑声:“长命百岁?怕是都城里的上人也不能长命百岁吧,大夫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宽慰您的心,您心里分明清楚,又何必骗自己,我的身体我自个清楚的很。”
王氏捂着帕子抽噎:“你这是胡说什么话!你要伤死我的心了。”
看到母亲被自己说哭,张坏月于心不忍,笑着哄说:“前面就到了,这园子的花开的这样好,母亲何必落泪呢坏了春光,我们进去赏花吧。”
侯府的花园有普通门户整个院子大,正是天暖风和的时节,花园里蝴蝶纷飞,百花盛放,香气绕人,张怀月低头在花丛中细看,寻到一朵开的最盛的牡丹,走过去掐了下来,插进王氏的鬓角里,笑着说:“我方才都是浑说的,母亲不要记挂在心上,您看今年这园子的花开的可比去年的要好?”
王氏擦了泪,不去想方才诛心的话,缓缓看了一圈花园:“去年冬天,咱们府上的花农给这些牡丹倒了肉汤,所以今年才长的这样好,这还是从你舅母那知道养花的方法。”
张怀月觉得神奇:“花也能倒肉汤?”
“不是咸肉汤,是水熬煮的肉汤。”
张怀月陪着母亲逛园子,心底在叹气,本想跟母亲说将刘家的亲给退了,谁想到母亲既然哭了,都是他刚才说话太过了,这刘阮春,别说他身子不好,就算他身子强健,他也不愿娶,泼蛮无理。
心不在焉跟在王氏后面,没一会王氏的贴身嬷嬷过来,张怀月借口想休息会,在园子中间亭子坐下休息,王氏兴致颇高,带着嬷嬷到了园子另一边蔷薇园去了。
张怀月坐在凉亭里发呆,娶妻……当娶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是他没觉得自己可以活到娶妻那天,二是他就对女子没有什么想法,美的丑的,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样子,性子活泼的?譬如……侯府庄子里的那个丫头,跑到他跟前来,要他说喜不喜欢她?一个女子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个地步?
张怀月到现在都没忘,这个厚脸皮的丫头甚至跑到了庙里去找他,真是胆大到了极点,他从没见过谁家的姑娘这么胆大过,不过……张怀月眼中闪过一层黯然,这个丫头,几年前被恶人害死了,福子到庙里送东西告诉他这件事,他正在煮茶,惊的失手打翻了炉子,红炭滚了一地。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那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笑嘻嘻没脸没皮的,摊着手,问他要不要吃樱桃。
他离开庄子不过两个月时间,她就死了。
“小花,我们回去吧。”太阳有些晒,张怀月美玉般的面皮上沁出细汗,抱起狗去跟王氏告退,王氏陪他回到落月小筑,见他到哪都抱着这小花狗,不禁失笑:“还说不喜欢狗,抱的这么紧。”
白天在园子里吹了风,张怀月睡到了半夜发起了高烧,跟着旧疾就发作了,谢山风跑进来的时候,张怀月已经从床榻滚到了地上,浑身僵直,身体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眼珠子直往上翻,一群人涌进了落月小筑,王氏的哭声被夜风吹的很远,就连侯爷都惊动了,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急急忙忙穿着衣服赶到。
谢山风躲在角落里看一群人手忙脚乱,她脑子里突然一灵——这不就是癫痫的症状吗!张怀月得的就是癫痫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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