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耳边,好像有谁在笑,一转眼,却又是什么也没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交换了发结,从此,朝朝就是我的人了”。
“朝朝笑起来,可真好看。以后啊,要把朝朝藏起来,让朝朝只能给我一个人笑”。
“朝朝画的可是我吗?原来,朝朝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咦,害羞了?朝朝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你怎么这么能吃啊,整条街都快让你吃空了?还想要哪个?好,买买买,都买给你,好不好?”
“来,让我来给朝朝画下眉,描个深浅。我们朝朝这么好看的眉毛,可不能给画歪了。
怎么啦,反正我早晚都会是朝朝的夫君嘛,这眉,当然是由我来画。难不成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只要吃下这枚药丸,昏睡一日过后,朝朝就是一名选秀的侍女,等着入宫嫁给我了。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只言春夏,再无秋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只言春夏,再无秋冬。
有什么东西凉凉的,一点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墨言笑着捂住头,只觉得脑袋似乎要炸裂开来。
他温柔浅笑的样子不断在面前闪过,过往种种话语,犹在耳畔。
侧过脸,好像还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呼吸。
“若得朝朝,当以金屋,贮藏之”。
好个金屋贮之,这样的鬼话,她居然刻在心里,时刻不敢忘怀。
金屋?
她现在可是在牢里啊,在满是腐朽气味的地牢里,在连他嘴说着不嫌弃的牢里。
为了他们所谓的未来,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过往,甚至是她的姓名。
只是想要,嫁给他而已。
她满心的欢喜和期待啊,究竟换来了什么?
“啪!”精巧的瓷瓶狠狠的砸下,碎了一地。
“吵什么吵?”,旁边牢笼里的疯女子嘟哝着翻了个身。
攥紧了拳头,怒气涌心口,想发却发不出,如鲠在喉。
气着气着,竟觉得有些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自以为的掏心掏肺,一腔孤勇,不顾父亲言语的阻拦和下人们若有若无的眼光,坚决的喜欢下去,要在一起。
可她到底,喜欢了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说的她都做到了,甚至是劝说父亲今年多交三成税收的事。
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而已,她想。反正墨家有的是钱,少赚一点也无妨。
她不顾父亲阻拦,听着他的话,一步一步畅想美好未来。也一步一步,走近名为他的漩涡。
他让她忧愁如何能够在一起,让她想要去抓牢他,听着他的话,做他认为对的事。
那些温柔的话语,交织成网,诱她进入,再难脱身。
就差最后一步,子时的药,便可大功告成。
成什么功,又要告成什么?
脑海里一片混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墨言慢慢蹲下,背无力的蹭着墙,任由身子一点点的滑落,直到坐在地。
明明什么都听他的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心里眼里的人啊,骗了她。许她一个可期的未来,然后温柔的骗她去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骗她!
“若得朝朝,是我之幸”。
是幸啊,是他的幸,还是她的劫?
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崩断了。一瞬间,记忆奔涌如潮,几乎将她淹没。
“阿言,挺住啊”,寜漂浮在心海里,顾不得插手纠葛了。
一点点的输着灵力,试图为她减少些骤然的疼痛。
痛,太痛了。
脑袋有如炸开一般,痛啊,啊啊啊啊啊!
墨言蜷缩在角落里,捂着头身子逐渐倾斜。不顾地脏乱,几乎趴跪在冰凉的地。
似乎这样,地传来的丝丝凉意,就能减轻些许疼痛似的。
一张张面孔在眼前浮现,一张张嘴说着话。
月下,灯前,湖边。
越来越多的冷汗,一点点的,浸湿了额角的碎发。
“阿言。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丢下你的”。
“朝朝我这次的八宝粥熬的怎么样?”
“小爷我才没有看你呢。不过是看你长的好看,跟你多说两句罢了”。
“阿言,难得父皇让我出宫,今日刚买了新出的话本子,一起来看啊”。
“为什么叫朝朝,因为想跟你一起,过到暮暮朝朝”。
“阿言,我要成亲了。不说声恭喜吗?”
“鞋湿了,来吧。这可是刚做的衣裳。要是把眼泪蹭到小爷身,那小爷我这一身儿衣服,就得由你来给洗干净”。
“圣旨到,我要走了。朝朝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解释清楚好吗?”
那些记忆纠结缠绕,丝丝缕缕,渐渐清晰。
“阿言,你还好吧?可有想明白了?是记得什么了吗?”宁担忧的问道。
“嗯”。少女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
蠢,太蠢了。
居然蠢到,真心说喜欢。
没了记忆的她啊,还真是,呵,傻的天真。
双手相扣,用力加紧指骨压抑怒气。
冷笑着摇了摇头,用力一脚踩过药瓶碎片,狠狠的碾成碎末。
居然骗了她两次,好,很好。
他所谓的欢喜和爱,果然是,不堪一击。
“开饭了,开饭了”。
老狱警拿起腰间挂着的一大把钥匙,依次开锁放饭。
有什么,在身后悄无声息的划过。
“呶,吃吧吃吧”。
老狱警话还没说完,“嘭”的一声被放倒在地,一双修长的手,正正好好的接过掉落的餐盘,另一只手快速旋转起插在门的钥匙。
咔哒。
墨言抬头看去,一手端着饭菜的男子站在门口,墨色银纹的外袍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凌冽,又安宁。
不知为何,想起书的一句话来。
他来时冬至,眉风止。
开口只是,“抱歉,我来的稍迟”。
“请吧,皇后”。
阎浚笑着放下饭菜,抬手捋过她额间冷汗打湿的发,将手手臂搭着的另一件外袍轻轻披在她身。
“不晚,刚刚好”。
墨言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觉得心中莫名一暖。原本混乱复杂的心情,也慢慢平静。
对于他的到来也并不吃惊,肩一暖,也不躲避,好像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如此。
“刚巧,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静静的走出牢笼,身后关押着的犯人们,看着等在一旁的一排黑衣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一身黑衣的燕寒扬起手,刷刷刷几道飞镖过去,一瞬间劈断了几道门栓。
然后将钥匙随手扔在桌子,这些人能不能出来,出来的有没有好心放其他人出来,就不是他的事了。
待走出大门后,漫不经心的扔了几个火折子进去。
熊熊燃烧的火焰,顺着先前泼洒的油,一路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将一切都吞没在火舌之下。
“嗯?什么声音?”
“天啊,着火了!”
“着火了!快跑啊!”
“什么?着火了?啊!着火了!人呢,快,快放我出去!”
一时间,哭声呼喊声,混作一团。此起彼伏的嘶吼谩骂,响彻一片,像是,什么的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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