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啊,那个他从前未得重视,如今崭露头角的老五。若是老五,只怕也甘愿了。毕竟他到底是负了皇后,也亏欠了他。
可万万没有想到,最想他死的,竟然是老大。
老皇帝抬起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悄悄的看去过。阎浚冷眼看过来,像是看向他,又像是没有。交错的视线,不禁让人有些心虚。
“呵,你是老大,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朕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然,竟然想朕死?”
“呦!现在知道是孽子了?当初您不是还打算,封我为太子的吗?怎么我的好父皇,才端端几年,儿臣就不是您最宠爱的儿子了吗?是因为母妃吗?是不是因为母妃?可是,母妃当年是无辜的啊!”
大皇子跪在地上,用力的嘶吼着,身后的侍卫用力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分毫。
“你根本就不听解释,就为了一点风言风语,就关了母妃那么多年,她在冷宫被打的断了条腿你知不知道啊?两条腿啊!她那么骄傲的人,却被那帮贱人生生的给打断了条腿。
你知道她,她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吗?啊?她疯了啊,彻底的疯了,仿如三岁的幼童。满脸泥巴,还笑着在地上爬!爬?
母妃是最爱洁的,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平日里一张椅子都要擦洗上数次才肯坐下的人啊,如今在地上爬,捡那些滚落在泥里,都发臭了的东西吃!
我是她儿子啊,她竟然记不得。上次见到我,居然一脸懵懂的问我我是谁,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还笑着说我长得很眼熟!我百般哄劝之下,却连饭都不知道吃。都是你,是你逼的她发疯的,是你,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几次试图挣脱而无果,大皇子终于放弃了。无力的趴在地上,大声的哭着。
“呜呜,母妃,孩子不孝,不能替您分忧。只恨没能一次杀了这老匹夫!”
“老匹夫?”老皇帝冷笑着,“好,好的很。你母妃,是她罪有应得,你不必在此替她狡辩。至于你,朕竟然不知道,你对朕有这么大的怨恨?朕自认对你不薄”。
“不薄?哈哈哈,对我不薄?”大皇子仰天大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父皇啊,你所谓的对我不薄,就是跟夫子说我才情不堪,难当大用?还是从不给我处理事情的权力,皇宫里连老三那个病篓子都能管事,可偏偏我就不行?
父皇你就承认吧,你偏心,你冷漠,你狭隘。你宠爱母妃,只不过是当个挡箭牌而已。其实呢,你谁都不爱。就母妃是个傻的,还当了真,结果呢,疯了不是。你谁都不爱,也不敢爱,所以,你从来不敢对皇后好,你怕你会受不住的,因为你知道你不配!”
“大哥!”“呵,好好,好的很。朕的长子,因为一个区区毒妇,居然,居然会恨朕至此。你是朕的儿子啊,朕的儿子,你怎么能,怎么敢!好好好,好的很,好的很啊”,老皇帝气的止不住的点头。
“果然啊,那毒妇迷了你的心智,居然养出了这么个愚蠢的东西!早知如此,朕当初,就该直接赐死,不该存着一丝良善,害人害己。如今,呵,朕只恨没能下手果决一点,居然还给你们娘俩,留下了苟延残喘的日子”。
“我母妃没有错,没有错!都是你们这些蛇蝎心肠的,歹毒至极的人,才害了她!害的她发疯,害的她断腿,害的人活的人模鬼样,啊你们,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死吧,死吧,都下地狱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该死?呵,既然如此”,老皇帝闭上眼,叹了口气,不再看他,心里有了决定。
“来人,打断他另一条腿,扔到冷宫,让他跟他断腿的娘,作伴去吧”。
“是!”侍卫毫不留情的举起棒子,狠狠批下,棒中带风。只一下,“啊!”尖锐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众人皆掩面,不忍看。
再以下,“啊!父皇,不!”
泪光中,看到阎浚似笑非笑的眼睛。“是他!是老五!是他下的毒,是他!”
断腿的疼痛和慌乱涌上心头,一瞬间,忘记了刚刚的豪言壮语。大皇子不顾疼痛,头发凌乱,拖着一条残腿试图爬上台阶。
“父皇,是他,是他,真的是老五,不是我,不是我,是老五啊,你新信我,是老五,老五!”
“够了!朕怎么生了你怎么个东西!都到此刻了,不说实话,还胡乱攀咬,企图构陷兄弟!”
老皇帝摆摆手,领头的侍卫将他拖了下去。“把那包剩下的药粉,给他和他那个没用的娘吃了吧,让他们俩在阴曹地府,也能做个伴!”
“是”,侍卫一手接过纸包,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拎着短腿的大皇子,大步离去。
“朕累了,都散了吧”。“是”,众人领命退下。
一日又一日,老皇帝安安静静的待在寝宫里,除了必要的交接和嘱咐,几乎不再传召他人觐见。宫里宫外,都是难得的安宁和寂静。
第六日晚,阎浚背着手走进黑漆漆的寝宫。宫里,一片死寂,似乎连窗外的飞花都知道,即将要到来的,是什么。
“父皇”,“老五来了?坐吧”,“谢父皇”。阎浚坐在一旁,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老头。
六天异常清醒的日子,无休无眠,已经消耗了他大多的气力。老皇帝如同枯骨一般,全靠一口气提着。
“父皇近几日,思来想去,感触颇深。这个你拿着”,慢吞吞的说着将一个小木盒放在他的手里,一打开,是一块成色极佳的玉石。
“这是,传国玉玺?父皇,这如何使得?”阎浚作势要交还回去,被老皇帝拦下,浑浊的老眼中满是信任。
“拿着吧。你跟朕当年一样,有雄心,有脑子。大月氏交给你,朕很放心”。
“父皇”。“禅位诏书,朕已经交给了丞相,只等朕走了之后,便可以宣读。朕这一辈子,自问无愧于大月氏,无愧于百姓,却最愧对你和你母亲。
眼下我马上就要去见她了,大月氏交给你,朕也能放心的走了。朕只希望,你以后能形式周全,好好待你的王妃,好好待你的百姓,不要走朕的老路”。
阎浚看着一口气交代遗言的老皇帝,突然变了脸色。褪去了温柔,声音冷的刺耳。
想要见母后?有些人啊,便是给他们时间回想,也总是这样执迷不悟,痴心妄想。
居然相见母后,再续前缘吗?呵,还真是,想的美啊。
“说完了吗?”
九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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