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让她恍惚到以为自己还不曾长大。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无论怎样那天晚上她都会忍着不睡着，这样妈妈就不会趁她熟睡把她带回淮川了。
挣扎着醒来的时候，陈郁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沉睡在另一层梦境里。她侧过头，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亮了。
“一条新消息来自麦禾。”
输入密码，锁屏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屏幕左下角的邮箱图标上出现一个红点。
只有他才会用邮箱联系她，但现在陈郁不想去点开。
逃避对她而言是一个好方法。
睡了太久，手机屏的亮度让她很不适应，陈郁起身拉开窗帘，点进麦禾的对话框。
“之前让我打听的事情清楚了，你的语文答案的确是我们班同学传出去的，有些人在考场闲着无聊就顺手把选择题抄在了黑板上。”
果然，卓锐这个口风不严的……
“我让他不要给别人了。”陈郁在后面配上一个火冒三丈的表情。
几秒钟后，对方打来电话。
“喂？”
“还是口头跟你说吧，这个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卓锐倒也不是故意，据说只是借此讨好我们班的许淼。但许淼是个没心眼儿的，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卓锐的嘱咐，只想着有福同享咯，就把答案告诉她那群朋友，后来也就传遍我们班了……”
“前天我去办公室送作业才知道，原来我的答案那天被写在了至少六个班的黑板上，从16班开始一直到21班，完美地避开了我们班。”
“你要知道，在学校里传播速度最快的有两种东西，一是各种绯闻，二是考试答案，能跟这沾上点关系的基本上都成名人了，不像我，混了这么久只能算个人名……”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感冒的鼻音，但依旧爽朗。
陈郁知道这是麦禾故意在开玩笑，但她很开心一直以来她们两人之间能够坦诚相待。
“我和刘飞宇……”陈郁犹豫了，他们眼下算是什么情况？他们之前又算是什么关系？一直以来模模糊糊的暧昧界限让她心烦意乱。
“天涯何处无芳草？非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挂死？虽然你现在失去的是一棵树，可迎接你的将会是一整片森林！”
这都什么比喻？陈郁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的？明明……”
明明那天只有丁一帆和隔壁班的柏文灿看到了，不会有别人知道才对。
“靠！？真掰了？不是吧这个时候？你们太会挑日子了，人父母离婚还要等孩子高考以后呢……”麦禾的嗓门突然间大起来，嚷嚷着要出来见陈郁。
“你不知道你刚刚那么说？”陈郁无奈地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学校的文科班，平时学习的内容就够枯燥的了，女生多的地方不每天搞点东西增添一下生活的乐趣，那跟在尼姑庵里有什么区别？”麦禾来了劲儿，“帅哥啊！长得又帅成绩又好的，当然要关注一下人家的日常了！据我们班同学观察，刘飞宇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去学校对面的便利店买糖了……”
“他可能只是最近牙疼。”
“屁！一个大男人整天揣一把花花绿绿的糖在口袋里干什么？有眼睛的都知道是给你带的，你是真不知道当初你们刚刚搞到一起的时候我们班小姑娘有多心碎，一个个就差没上六楼找你去了，要不是我用瘦弱的身躯拦着……”
那些画面一一浮现，陈郁闭上眼睛，“麦禾。”
她们之间很少互称姓名，麦禾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等着陈郁后面的话。
“我好累。”
“联考的第一天晚上，我又听到我妈在电话里吵架，吵得比之前都厉害，那天晚上我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考试，看着物理试卷突然就感觉脑子一片空白，那些字我都认识，但我就是看不懂。当时我很慌，就安慰自己说那就先从后面开始写，我写得很慢很慢，思路断断续续的，等写到实验题的时候离考试结束只有三分钟了……要是高考的时候也这样怎么办？”
“没事儿，在我心里你一直都优秀，一次考差了就当意外，调整心态就好了……”
“我很怕，因为我一点都不厉害，这些年我一直都是笨鸟先飞，赶在其他人玩的时候拼命地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陈郁’这个名字一直和‘好孩子’挂钩。但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种努力往前冲的动力了，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究竟是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
麦禾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但我不能输，我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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