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云南当兵的时候常来,每个月假我都会飞到成都专门来这儿看看,有几个当初在成都服役时关系好的战友和我一样轮流来看,偶尔一起在这儿聚聚。
我们在成都时关系要好的有九个人,其中有个小伙是成都本地人,我们叫他胡子,因为他看起来特像土匪,人也霸道。
他出事儿那年是我们调到云南的第二年,胡子所在的支队去边境实施抓捕任务,在与毒犯的交火中胡子为了掩护战友被击中,当场牺牲。
这里是胡子的家,你刚才看到的那位阿姨是胡子的妈妈。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根本不记得胡子牺牲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那段记忆被大脑掩盖了,她的儿子还在云南服役,只是因为忙不能回家。
她不记得我们这些在成都时天天来的孩子,和胡子有关系的所有战友她都不记得,她的心里只有她没回家的孩子。
那位被胡子救下的战友,后来申请调回成都,现在他就工作在成都军区,经常以胡子的名义来看阿姨,给她带他模仿胡子笔迹写的信,给她看那些经过合成的照片,延续她的梦。”
张岱叙述的语调很平和,平静地娓娓道来这实则极为伤感的故事。方桦听得稀里哗啦,眼泪止不住地摔在桌子上。
“哎呦,这咋还哭了嘛,乖妹妹不哭的不哭的。你这个瓜娃子怎么不好好耍朋友,要把这么好的妹儿弄哭。可不哭哦,嬢嬢给你拿好吃的来咯,不哭的不哭的。”
端着锅过来的阿姨一看到曹笙哭慌了神,赶忙拿出软手绢给曹笙擦眼泪,一个劲儿的安慰她数落张岱。进门时还冷冰冰的阿姨,此刻又慈祥又和善。柔声细语地跟曹笙讲着话,止住了她的抽泣。
一边吸鼻涕一边吃着串串的曹笙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很多胡子的照片,还有一个相框里是两排闪亮亮的军功章。这是这家简单质朴地小店中唯一的装潢,是阿姨心中最引以为傲的那个人。他还在这儿,守护着阿姨和这个小店。
张岱吃的很慢,一向不喝酒的他倒了一杯散白酒,偷偷站在门口点了三滴在地上。
虽然张岱没有介绍,但想必他与胡子的战友之情一定极为深厚。他的表情仍旧是那样的毫无波澜,可眼眶中的两汪热泪表明了心迹。
那是他曾誓要同生共死的兄弟,一起在枪林弹雨中保家卫国的赤子。凭借着一腔热血,保国境线上的安宁。
吃到一半曹笙还是没办法忍住自己的眼泪,站到门口透气偷偷擦眼泪的时候,她才看到头顶门廊上钉着一块牌子,红底衬着四个金色的大字:烈士之家。
门框都是有积灰的,可这块牌子如同崭新的一样,必是时常擦拭,日日如此。
或许阿姨是清醒的,她只是不想让悲痛再蔓延下去,让那些和她儿子一样的孩子们背负一辈子的债。所以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扛下所有苦痛,只在擦拭这块牌子的时候流露。
如同抚摸着儿子的面庞,如同拥抱永不能归还的赤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