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当车

米兰感到有些窒息，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似乎这样就不会惊扰到孟心然，她就不会回过头，不会看到周子琰……原本时空与现在时空的两条命运线眼看就要重叠，米兰觉得自己好像螳臂当车的小虫，就算不自量力，也只能尽力一搏。

“师兄！”陈澄兴奋地声音像个炸雷似的在米兰身后响起，吓得米兰一哆嗦。

孟心然闻声回头看过来，周子琰已经走到吧台前，陈澄热情地与他攀谈，还问米兰记不记得周师兄，米兰勉强应付着，周子琰还是老样子，淡淡一笑。从孟心然的角度只能看到周子琰一个背影，她不以为意，转回头继续摆弄电脑了。

米兰感到自己就像走钢丝的杂耍艺人，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她一心只想让周子琰快走，下意识地就在收银机上打下了周子琰平时习惯喝的饮料，“中杯热美式，二十元谢谢！”

周子琰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中杯热美式？”

米兰也一愣，支支吾吾，“你、你刚才说的呀……”

周子琰莫名，“我说了吗？”他摇摇头，懒得再计较，“算了。”

周子琰递给米兰一张咖啡券，米兰又愣住，一旁的陈澄伸手接过了咖啡券。

“这券是我给师兄的……我还没教过你咖啡券点单吧？”陈澄点了个键，“点这里，就可以用券把价格抵消了……”

“你弄吧！”米兰丢下一句，走向一旁的咖啡机，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打发走周子琰，决不能让孟心然看到他。

陈澄觉察出米兰情绪不对，他点完单，走到米兰身旁。

“你怎么了？”陈澄低声问。

米兰没理他，她看到他这个始作俑者就觉得烦。咖啡机发出空转的声音，没有咖啡豆了，米兰一肘子撞开陈澄，取出咖啡豆倒入咖啡机，一阵好听的磨豆声响起，浓缩咖啡流进了shot杯，陈澄从咖啡机顶上拿下一个马克杯，把马克杯放在咖啡机顶上是为了利用机器的热度保持杯子的温度，以免热咖啡倒进凉杯子破坏口感。米兰看也没看马克杯，径直把咖啡倒进了外带纸杯，不顾陈澄不解的眼神，把用纸杯装的咖啡放进了外卖袋递给周子琰。

“您的美式好了。”

周子琰诧异地接过纸袋，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外带了。

“餐巾纸、防热垫、糖、奶都帮您装好了，欢迎您下次光临！”米兰迫不及待地想把周子琰撵走，周子琰接过纸袋，他什么都没说，拎着纸袋不紧不慢地走向店门口，却在休息区一转弯，在与孟心然一桌之隔的地方落座，然后掏出电脑，一边喝咖啡一边学起习来。

米兰心急如焚，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周子琰的影子正好打在孟心然身上，在米兰眼里就像一道黑暗的命运阴影马上要把孟心然淹没。孟心然却浑然不知，对着电脑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她早就放弃了学习，正在网上看宠物小视频，视频中的小猫试图从床上跳到斗柜上，却大头朝下摔了下去，孟心然一下笑喷，周子琰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孟心然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也回过头，但她晚了一步，周子琰已经把头转回去了，孟心然撇撇嘴，她尽量压低笑声，但还是被视频逗得再次笑喷，周子琰无奈地戴上了耳机。

米兰站在吧台后，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在刚过去的二十秒时间内，孟心然与周子琰之间发生了数次微小的错过，米兰不敢想象，如果哪一次错过出了差错，孟心然现在是否已经走上了原本的命运。米兰深吸口气，惶恐是最无用的情绪，她必须镇定下来，解决眼前的局面。

米兰走到咖啡机前，拿起奶盅、倒牛奶、把蒸汽管插入牛奶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蒸汽加热牛奶的好听“滋滋”声响了起来。

“你做什么？又没人点单！”陈澄不解，米兰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点单，钱等下付你。”米兰回答的功夫，手里已经利落地做好了一杯摩卡，是用外带纸杯装的。

米兰提着外带纸袋走到孟心然身旁，正好挡在她与周子琰之间，米兰拍了拍孟心然的肩膀。

孟心然沉浸在小视频中，被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干嘛？”

“既然学不下去，就别再这儿耗着了，”米兰把外卖纸袋递给孟心然，心想我撵不走周子琰，我把孟心然撵走总行了吧？“回去吧！”

孟心然却赖叽叽地不愿走，“反正我今天算是废了，要不我等你下班……”

“我今天盘点！”米兰立刻拒绝，“你别等我，先回去吧！”

米兰不由分说开始帮孟心然收拾东西，孟心然不情愿地背上米兰收拾好的书包，突然瞥到周子琰的电脑屏幕。

“你看那人也在学英语耶……”孟心然指着周子琰的电脑屏，“看着也像我们学校的，哎，要不刚才做不出的题我请教一下人家……”

孟心然说着就要走向陈澄，吓得米兰一把拉住她，连拖带拽把她拉到店门口，“你自己学不下去，就不要打扰别人了，赶紧回去吧，这会儿回去正好能赶上铁板烧出摊，喝了一下午咖啡你不饿吗？”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有点饿了……”孟心然摸摸肚子，“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