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陈设简单的小房间里,灯光昏暗,冰冷的地上躺着一位花甲老人,鲜血从他喉间流出,经过一晚,早已凝固,在他身体的几米处的小床已是血流成河,三个七八岁的小孩相偎在一起,面色苍白,身体已经冰冷。
房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男子带着斗笠,伸手探了探地上老人的鼻尖,而后朝小床走去。
确定房间里的人都死去后,他才满意的飞身离开。
房间再次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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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老朽只求你放过那三个孩子,他们还小……”老人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无情的抽出宝剑,眨眼间,老人已捂着喉咙无力的倒在地上,双眼充满了惊恐,但却还是不舍的盯着不远处的小床。
黑衣人举着宝剑,一步一步走向小床上沉睡的三个孩子。
床边,她举着宝剑,迟迟不能刺下去。
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她终究还是做了刽子手,三个小孩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失去了气息。
血,喷涌而出,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而那黑衣人,正是化名柳小牙的柳锦瑟。
处理好沾有血迹的夜行衣,小牙强打起精神,在正午时分迈出了房门。
她刚一到后院就碰见了正准备去找她的老鸨捐姨。
娟姨带小牙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早已泰然的坐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响动,道:“你做得很好。”
小牙面无表情,没有立即答话。
白衣人有着极好的耐性,既然她不愿意回答,那么他就耐心得等下去。
一炷香过去,小牙才开口,声音嘶哑,“到底还要杀到什么时候?”
白衣人没想到小牙会反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默了一瞬,而后眉宇间映上怒气,“你可知道你现在很不聪明。”
小牙充耳不闻,继续追问:“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是个好人,他是无辜的!主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他!”
话音戛然而止,娟姨被白衣人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几秒后,飞快的上前想拉开小牙,却被白衣人的眼神逼退。
小牙垂眸看着脖子见突然多了的宝剑,却没有任何惧怕,竟然轻蔑的勾唇,这一笑,让白衣人怒不可遏“你以为我不敢替主人杀了你吗?”
小牙抬起头颅,笑容浅浅,眼神轻蔑,“你是主人最信任的人,我当然知道你能替主人做所有的决定。但我不怕死,我已经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纵使我死上千回也不足以洗清我的罪孽。”
白衣人竟然收回了宝剑,凝视着小牙好一会儿,最后什么话也没再说,一阵风过后,他消失在房中。
娟姨眼神复杂的望着小牙。
小牙没敢去正视娟姨的眼神,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打开了房门,却在迈出一只脚后身后传来娟姨的声音:“小牙,你还是太善良。”
小牙干涩的眼眶骤然湿润了,她不作声,轻轻合上了房门,一步一步地朝楼下走去。
不,她不是善良,她罪恶滔天,她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让她的罪恶减轻一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表哥一定要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胡老伯只是其中一个,她和哥哥杀的无辜的人,不下十个。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复仇,又何必去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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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后院的少年们聚在一起用完膳,小牙慢吞吞的往嘴里扒着米饭,却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柳逸阳夹了一块番薯放入小牙的碗中,小牙低声地说了声谢谢,却未动那块番薯。
柳逸阳见妹妹如此,没了吃饭的兴致,搁下碗筷,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小牙。
正在大口大口扒饭的小虎看到他们两个如此怪异,好心问道:“小牙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牙这才惊觉今天的自己太反常,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虎都感觉出了异样。
小牙冲小虎咧嘴笑起来,露出两个小梨涡,甚是可爱。
小虎不禁打趣道:“小牙瘦瘦小小的,皮肤又白,笑起来还这么可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呢。”
小牙和柳逸阳的神经骤然紧绷,小牙故作生气的拍桌而起,怒气冲冲:“范小虎,你说什么呢!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平日里最温和的小牙竟然生气了!
范小虎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口无遮拦,是我的错,还请小牙兄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小牙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故意将声音变得粗了些:“逗你的,我没生气。”
她一副没心没肺的笑着,可范小虎的心却是如敲鼓一般,七上八下的。
经过这一出,小牙这才发觉自己还是不够像男子,经常引起别人的猜疑。
看来日后她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小牙重新落座,捧起碗筷,飞快地往嘴里扒着饭。
她的身子板还是太小,她得多吃点,长壮点。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柳逸阳看到妹妹的一系列举动,惊奇的发现他的妹妹不知何事长大了很多,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哥哥帮忙了,他的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用过晚膳,小牙和哥哥被老鸨娟姨叫去了前厅帮忙。
今晚有大贵客光临,如林阁楼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姑娘们一个一个花尽心思的装扮自己,只有一人,一直呆在房里没有出门。
小牙双手捧着娟姨给花儿特意置办的衣裙,轻声地唤着花儿,好半天,花儿才姗姗地为她开了房门。
一打开门,花儿满是泪痕的俏脸让小牙心头一顿,她是知晓了胡老伯去世的消息了。
难怪花儿一整天不出房门。
小牙露出担忧的神色,提脚跨了进去,将衣服搁置在花儿的床上,回过身去,看着花儿,欲言又止。
花儿为小牙斟了一杯酒,对小牙说:“小牙,陪我喝杯酒吧。”
小牙却是好心提醒:“姑娘,今晚有大贵客。”
花儿见她不喝,自己端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小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花儿搁下酒杯,侧着脑袋,神情忧伤,“胡老伯那么善良的人,他们还是不能放过他!连三个年幼的孩子也不放过,他们还是人吗。”
她声音虽轻,但她的质问却像一把冰冷的剑,一下一下的无情的刺着小牙的心脏,小牙强撑着心脏传来的不适,冷冰冰地再次提醒:“有贵客,还请姑娘尽快换好衣服。”
小牙脚步飞快地奔向门外,想逃离这个地方,花儿却在她的身后更加伤心绝望的质问:“小牙,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牙脚步未停,狼狈的逃离了这里。
花儿目光缓缓落在小牙送来的衣裙上,自言自语:“小牙,你告诉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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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牙仓皇的逃离了花儿的房间,在楼梯间险些摔倒,幸得柳逸阳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小牙?”
小牙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刚才花儿的质问,强烈的不安席卷着她的神志,小牙抓住柳逸阳的胳膊,因为害怕,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不停地说着:“花儿知道了,花儿知道了。”
只几个字,柳逸阳便立即明白了,他将小牙身体扶稳,只留了一句话,而后很快地消失了。
他对小牙说:“你不用管,这次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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