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如雀夫人的语气缓慢许多，一瞬间露出追忆的感觉，似乎刚才的痛苦都被消融了。
忽然反应过来，她惭愧的笑了笑。
“抱歉，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就说个不停，那时候我还看得见，所以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这样啊，不过夫人，你的眼睛是……”
如雀夫人抚摸了一下粗布，愣了一下，才开口。
“小时候顽皮，贪图雪景，一个人跑到山上，结果不小心滑倒，从山上滚落下来，被树枝划伤，然后就看不见了。”
“说起来的话，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吧。”
尽管话语轻柔，看不出痛苦，但广仁依旧察觉出隐藏着的悲伤，在岁月的洗礼之下，浅浅地含在言语中。
“后来，为什么来了东京呢？”
广仁换了个话题，不想谈论对方的痛楚。
“这就说来话长了，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姐姐突然失踪了，已经是很久之前，说起来应该还在打仗吧，镇上的人总是闹得沸沸扬扬。”
“战争时期？”
广仁有种不好的预感，战争时期失踪的人，原因通常只有几个，但都是极为糟糕的事情。
“是的，我父母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我和姐姐一直是相依为命，姐姐失踪了，我因为眼睛的问题，没有办法出去寻找，只能待在家里，终日在焦虑里度日。”
“有一天，津末先生对我说，姐姐有可能去了东京，于是我便随着他来到这里，但一直没有找到姐姐。”
“后来呢？”
“大概是七天的时间吧，我和津末先生身上的钱都花完了，没办法回去，只能在这里留了下来，他去找工作，为两个人的生计奔波。”
“没多长时间，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了婚，在这里住了许多年。”
广仁越听越觉得奇怪，眼前女人的话语中，包含着许多疑点，不由点燃了香烟，好奇地问：“那么你是怎么跟你姐姐联系上的？”
“那是后来了，大概是七年前，姐姐的信突然来了，从旭川那边发过来的，说是自己当年走丢，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我已经离开了。”
“她没有我的消息，只能在旭川等待着，后来才知道我们的消息，于是寄过信来。”
说到这里，如雀小姐笑了起来，似乎那时候的欣喜一直留到现在。
“但由于工作问题，没办法过来看我们，所以只能是寄信过来，而且还带着三千日元，作为对我的补偿。”
说到这里，如雀夫人叹了口气，似乎对她的姐姐很是无奈。
“她始终都是这样，总觉得亏欠了我，当年我眼睛失明，明明是自己的原因，她总看做是自己没看好我……真是很愚蠢的姐姐啊。”
话语如此温柔，明明是怨言，却感觉是心疼对方。
“这样啊……”
广仁将所有的信息记录下来，心说这三千日元的金额，在这个时代里，一个女人想要一个月赚到这么一笔钱，是很不容易的。
美代千岚居然可以保持七年的时间，每个月都能寄来这些钱，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这些年里，你们没有回去过吗？”
如雀小姐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津末先生工作很忙，而且姐姐时常在信里说过，不要回来，她的工作很辛苦，没有时间照料我们，所以就一直耽搁着。”
“本来打算明年春天，趁着天气暖和，回去一次的，但突然没了消息，所以才感到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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