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实一下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原因,却又没什么好反驳的,因为他确实是长得好看。
祁棠悄悄靠近了她些,轻轻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处。她惊了一惊,下意识抖动了一下,听得他面无表情道:“我记性也不好,怕把你弄丢,你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丢了我又要花好些心思去寻你,我嫌烦。”
本来逛集市这件事以及在逛集市时说的这些话,是无论如何都扯不到发带这件东西上面来的,也许是无事可做,也许是卖植物的小摊上的花香熏得他有些头昏,牵着她时,祁棠满脑子里都想着这宋国的一个风俗。
他自幼便被礼部尚书带着教导,学习了很多经书之外,也学了不少关于礼仪风俗之事。
据说这宋国以前少年少女如果有心上人的话,女子便会亲手送一条发带给自己的那位心上人,送完之后还会亲自给自己的心上人挽发。而且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心上人,成亲之后的夫妻,丈夫每日的头发都是妻子来打理,虽然说现在宋国早已经不兴这个习俗了,但是那时候祁棠看到书上这几句话时,停留在那一页的时间比之前看的几页都要久,这印象也深一些。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若是有前世的话,自己这前世一定是常常惹风流债的,和自己的老师学君子之风学了那么久,可每次对男女之事都总是额外上心。
纵使别人都不大看的出来,只觉他沉稳有风度,可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有些在外人看来的也许都是假象,你自己是什么样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正巧那天逛了没多久,便有一个卖发钗发带的小摊子,全了他对书上看到的风俗的幻想。
他一眼就相中了一条浅蓝色的发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随口道:“我正好想换一条发带了,你觉得这条蓝色的怎么样。”
她默默摇了摇头,不懂他,王府明明有专人制作衣裳等物件,为什么却偏要走到这种集市上来买,但出于礼貌,没有拂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后又淡淡点了点头,“好看,不过我觉得旁边那条青白色的更适合殿下。”
他本来便是心血来潮,自然是不管那么多,反正瞧着那青白色的也顺眼,便拿了那条青白色的发带,还用记性不好没带钱来诓她,骗她付的钱。只为了满足自己:“这是她付的钱,那就是她买的,现在发带又到了我手上,那就是她买来送给我的。”
他觉得自己像个几岁的小孩,幼稚得很,也许以前真的压抑太久,他竟不知道自己原来在诓女子这方面是如此的像个行家,愈发觉得还好自己以前修的是君子,不然的话就自己这般容貌,不知道会迷得多少女子神魂颠倒。
后来买了这条发带,他想着反正都诓她买下来了,不如顺便把成亲之后妻子要给夫君挽发的事情也一并做了,也好省个事。
便每日来送粥的时候又用三言两语诓她给自己梳理鬓发。
最开始她自然是奇怪,但是梁国没有这个习俗,于是她也没往妻子与夫君这方面想,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这未来的夫君是不是因为王府走水的事,受了惊吓,于是越发的不如外人说的那么沉稳。
又回想了一下上元节在汴梁见到他的时候,他所说的那句:“女孩子家还是活泼些的好。”熟悉起来后,便也懒得在他面前这样一直绷着,对他说话也没有那么生疏,不再一口一句殿下的叫他。
有一日在给他挽发时,她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回王府?”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时候王府修缮好了,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可是,可是王府都修了一个多月了,我想着应该是修好了,而且马上就要到婚期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看一下情况为好。”
“怎么?这才相处了一个多月,你便已经不耐烦了?要知道成亲以后我们可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也许一段情爱的开始最初的原因可能是很简单的,可能是相处的时间里觉得对方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可能只是对方一个细小的动作,一句简单的话,也有可能只是人群里的惊鸿一瞥,然后便引得你心中方寸大乱,产生了情愫。
后来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的事,祁棠觉得自己喜欢上她是因为人群里的惊鸿一瞥,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挽发的手艺不错,但他猜想清月对他的情爱可能是因为那句:“生生世世,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
他们在成亲之前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发过这句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誓言,哪怕最后死在乱军之手他都没敢忘,等到死后,他重新成了天宫里头的小殿下诀曦,他发了疯似的找她,被封掉了在凡界的那段记忆,可是潜意识里还会每日系着那根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喜欢的青白色的发带。
也许两个月的相处这段情爱并不如何坚固,也有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可当他在死亡前回头的那一刻,看到她眼里的眼泪和悲伤的神色时。他想赌一把,也许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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