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德全之后,容家众人却未离大厅。
容晋坐于主位,面色深沉。
容徵清坐在位子上,神色恍惚,唇瓣微有发白。
“你自己说,为何君上会忽然册封!”容晋扬指,直指容徵清,怒言。
容晋为少府,乃太子一脉,其女容徵清更是与太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容晋一门心思要将女儿嫁与太子为妃,日后,太子登基,容徵清便是母仪天下的王后,何等尊贵。
自然,他容家也可坐上昔日秦氏一族一般荣耀。
可,可却被这逆女打破。
入宫为妃,看似光耀家门,可后宫争斗何等残酷,否能保住一命尚未知晓。
所谓伴君如伴虎,若触帝逆鳞,连累容家,又当如何。
何况,若嫁与太子为妃,日后便为往后;如今,竟是只有区区一个才人之位了。
容晋,如何能不气。
容徵清跪伏在地,自己尚未回过神来,便受其父如此责骂拷问。
徵清连连摇头,双眸含水,声音近乎颤抖,“女儿冤枉,女儿从未见过君上!”
徵清衣着单薄身子纤弱,如此跪在地上抽泣,容夫人心下不忍。
容氏虽非她所出,但到底容家唯有这一个女儿,连忙搀其起身,移步至容晋身侧而立,温声劝说:“老爷消消气,徵清心中有分寸,定然不会做那不知羞耻之事。只是如今……若太子肯出面劝说君上……”
“绝无可能。”未待容夫人道完,容晋便闷声打断。
这四字,生生亦是刺痛他。自知再无可能,圣旨已下,如何责备也是无用。
他打量着容徵清,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自古以来,男人追求权势与女人。太子若开口,君上只会以为他有了觊觎之心,想要取代他,便会对太子多加戒备。何况……”
说到此,他冷哼了一声,复而言:“太子有意娶郑家女儿为正妃。可笑我女儿一心为他,老夫更是辅佐他多年,如今,有了郑鹤林那老狐狸相助,他倒是要翻脸不认人,一脚踢开老夫了!”
容夫人嬿婉启唇,柔声宽慰:“如此,徵清入宫也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后宫佳丽三千,徵清入了宫,日子怕是不好过……”
容夫人颖慧宽慰,容晋心绪平复稍许,拧眉,看向那不成器的女儿,吩咐道:“你这几日好好提点这个不孝女,宫中也要多打点。”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
容徵清跪于冰冷地面,周身之物叫她不寒而栗。
六日后,容徵清入宫。轿辇至殿,侍婢手微颤,搀其出轿,莲步旖旎。
正红朱漆大门敞开,迎新主美人。
美人峨眉淡扫,玉夷轻抚殿中冰冷墙面,指尖微凉。
美人妆容精心,容光胜锦,轻挑笑意。然,未达眼底。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微抬杏眸,神色恍惚间目光落于东宫。既已入宫,这西阙后庭,必是她容徵清的天下。
不求凤袍加身,但求——宠冠后宫!
昔日清澈瞳孔,今日唯有深深算计。少女偶遇心爱之人时的羞涩与勇敢,今日,烟消云散。
君郎,你既负我这一世,我唯有令你父子离心,皇位断送,以报此情。
……
翠茗楼,天字一号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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