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鸿兴看着再无昔日风采的陆小眉,无奈离去。
其实,从一开始,他是和许诗哲一起喜欢上陆晓眉的,但他没有许诗哲的魄力,并且家有悍妻,江氏拎着菜刀威胁,你若敢离婚,我就先杀了两个孩子,再自杀!他立刻投降。
后来则干脆一力促成许诗哲和陆晓眉,沈梦昔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思维和心态。
许诗哲失事后,他又动了心思,无奈他又没有翁睿的按摩艺,只能再次放弃。
云裳重新开业后,翁夫人只来光顾过一次,她憔悴得厉害,皮肤松弛,眼神无光,对沈梦昔说:“还是你这样的好。”
沈梦昔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单身好,还是经济独立好,笑着请她坐下来。
“其实我不应该抱怨,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翁夫人轻轻说。
“如果事情无法改变,就努力接受吧。”沈梦昔颇感无力地说。
“你说的对啊。”翁夫人喃喃应到。她的衣服腰身宽了一寸多,里拿着云裳的裙子比量半天,似乎十分纠结。
“这次的款式不适合您,下次有了新款,我给您打电话吧。”沈梦昔冲了一杯咖啡给她,加了伴侣和糖,“你尝尝,苦带甜。”
“生而为人,就是来受苦的,哪有甜啊。他们说,人做了恶,要下十八层地狱,呵!哪有什么十八层地狱?这人间!就是地狱!”翁夫人大声抱怨,喝了一大口咖啡。
“怎么会?你有五个孩子,他们在一天天长大,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国人都讲后福,你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我是吗?”翁夫人摸摸自己的脸,“我连那个寡妇都不如!”
“有福之人,不是说享丈夫的福,都是说享儿女的福。”沈梦昔笑着说。
“她如果是我家的妾,还好,偏偏住在外头,比我还自在!我连自己的丈夫都见不到,我还不如那个当交际花的寡妇!”翁夫人哭了起来,“我有五个孩子,想死都不能!”
沈梦昔轻轻抚着她瘦骨嶙峋的后背,生下第五个孩子,她也许是得了抑郁症。
翁睿虽有一好医术,但是他要供养两头家,还要供着陆晓眉学画,再加上他们两人的鸦片烟,费用不菲。他已经几次拿出家古董出售,以做周转。他还兼职做了江南造船厂的会计科长,为的就是多一份收入。
翁夫人的日子过得还不如陆小眉自在,总要省吃俭用,斟酌花销。
“他还带我的大女儿去那头儿,香韵回来说,那个交际花平日要喝人奶,好好的蜂蜜要从后面打到身体里,就因为她便秘!出入还要小汽车,我的小儿子已经辞了奶妈!我的上帝啊,她怎么不下十八层地狱!”
沈梦昔还是第一次知道,陆晓眉平时的生活是这样的,一时有些惊呆,翁夫人见沈梦昔表情吃惊,十分满意,又说,“我家睿是被人下了降头了,你说,一个吸鸦片烟的,牙齿焦黄,又是个废物,怎么能勾住男人?她就是妖精!使了法术,害了我家睿!可怜我怎么说他都不回头啊!”翁夫人始终觉得她和这个章小姐是一条战线的,她无比希望沈梦昔能和自己一起痛骂陆小曼。
“你想过离婚吗?”
翁夫人愣住,责怪地看着沈梦昔,“我有五个孩子!扔给他们我舍不得,带着我又养不起,我怎么离婚?我要是像你,只有一个孩子,又有那么多嫁妆和哥哥,我也早早离婚了!”
沈梦昔不知道她擅长什么,能做什么,不敢轻易建议,只说:“离婚的确也不容易,除了不用受闲气。”
“现在世道多乱啊,离婚了我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你说那个交际花,怎么会舍弃人人钦羡的将军,找了一个花心的许诗哲呢!章小姐,我可是听好些人讲,王将军在追求你呢!”
“别人要说闲话,我没办法,别人要追求,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无论什么世道,有没有丈夫,我都可以好好的活着!”沈梦昔直视翁夫人。
翁夫人有些歉意,“我们家何尝不被人讲闲话呢,你是少有的好心人,我不该这样说话。我比不得你,有学问,有大洋,有底气,我娘家要是有你一半好,我也不至于是今天这样!”说完又哭了起来。
沈梦昔有些坚持不住了,同情心逐渐耗尽,翁夫人与翁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也识断字,只是年少时感情越深,此时越是割舍不下。
忽听门铃声响,她转头看去,居然是一身西装的张翰青,翁夫人也看到了来人,急忙站了起来,眼写满八卦与好奇,最初的失意和落寞都不见了,看看张翰青的脸色,她识地提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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