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麒麟镖的别称只有两个人知道。冯正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急忙取下装扮,双膝跪地,哽咽道:“弟子冯正星,乃泰山黑林庄邹文渊之徒,前辈可是蒋兆蒋师叔?”
如惊雷贯耳,老者触电般停在那里,他浑身痉挛着,话未出口已是泪如泉涌。
冯正星见状急起身扶住老者,也已泪流满面。
这老者正是当年叱咤江湖的“青龙”蒋兆,曾经的武林强者,如今却形似垂垂老人。
他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位后生,微笑渐渐浮现在石刻般的脸上,这一刻他足足等了十四年。
……
十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打点行装准备北去秦岭。
临行前他把麒麟镖留给了好友邹文渊,并留言告知了侄女的去向。他知道此去必然凶多吉少,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如若任凭匪类横行,那他们这些自诩勇武之人岂不成了废物,徒具其名?
刚走出院门,白冠却不期而至。在师兄弟中这是他唯一不愿搭理之人,平日相见即如陌生人一般。
白冠倒也识趣,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告诉他,师父有急事要他立刻前去。
他心中也闪过一丝疑问,师父早知他们彼此不睦,为何还要他来传话?不过疑问归疑问,师父相招他岂能有违。
出了院子,二人一前一后赶往师父闭关之处。
一路互不作声,蒋兆自顾的走在前面。
行至一片林地,一条黑影突然自树后闪出,一件黑乎乎的兵器直向他前胸刺来。他心中一怔,却未迟疑,急闪身躲过锋刃,一只手极快地抓住兵器,便要发力夺下。岂料手握处竟瞬间钻出数根硬刺,他吃痛撒手,急欲撤身。但未及撤步,那人又一掌猛击而出,他也骤然发力,单掌迎了过去。两掌相交,二人各退后一步,对方功力显然亦不弱。
恰在此时,他骤觉后背如中巨锤,一股鲜血夺口而出。
此时他才猛然醒悟。来不及回头,他咬牙躲过对面黑影的致命一击,就势向林中疾奔而去。
林中更暗,他漫无目标的向前穿行,后面的脚步声亦急急追赶。狂奔之际,突觉脚下一空,恍惚间他便失去了知觉。
……
阵阵剧痛中,他缓缓醒了过来。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举目望去,晴空下尽是高高的山梁,满目翠绿,空谷幽静,全无半丝人迹。此刻他尚未料到,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孤寂。
左腿的膝盖撞碎了,胸腹间刺痛难忍,他似乎已听到了死神的脚步。
第二日,他艰难的爬到湖水边,他确信自己还活着。
好在出门时行囊已缠在身侧,那里面有食物。就着湖水,他费力的吞咽着,是的,他不想死,他受不了想象中白冠那得意的阴笑。
第六日,他已经可以拄着木棍站起来了,但已经断粮了。
第十日,他已经习惯了草丛中的野蘑菇,全然顾不得什么味道。
一个月过去了,他手里有了一只木镖,并猎获了第一只野兔。
四个月过去了,他成了瘸子,神仙也治不好的瘸子。
五个月过去了,他终于承认了现实,即便处于最佳状态,也无法逾越那高高的峭壁。
他终于涉过湖水,找到了另一个天地,那里有一个山洞,他住了进去。
他每日都在大声呼喊,那支木镖的啸声也不时在谷中回荡,但除了回声还是回声,峡谷太深了。
终于,他放弃了努力。
秋后,他意外地发现,谷内竟有一丛成熟的粟,这种子是从谷外刮进来的吗?他暗自欣喜:“老天终不灭我!”
他又开始练功了,因为他实在无事可做。
就这样,十四年的光阴,他成了一位老者。
一个月前他意外救起小青。这是他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终于盼来了希望,他换上了行囊中保存的衣物。但得知白冠已是山庄之主,而师父和二师弟均为邹文渊毒害,他顿觉乾坤倒悬,日月无光,闪现的一线希望顷刻间破灭了。
现在他终于笑了,这是十四年来的第一次。他对冯正星说,亏得贤侄善游,否则谁也找不到他,这真可谓天意。
……
冯正星极快的飞身返回谷顶,他要尽快地把他们救上来。
又一个炸雷般的消息震惊了岳麓山,销声匿迹了十多年的“青龙”蒋兆竟然就在这咫尺间的峡谷之中。不到半个时辰,谷顶之上已站满了人。
在冯正星和王潇的护佑下,蒋兆和小青先后登上了谷顶。
恍如隔世,老郎中抱着蒋兆喜极而泣,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他仰天长叹:“老天爷到底还是发了慈悲,苍天有眼啊!”
……
冯正星要做的事毕竟太重要了,他必须得走了。
已经走了很远,蒋兆还在阳光下远眺,仿佛仍在叮嘱着:“事后尽早来此,我要去西山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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