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便是除夕,整个京都城上至皇宫内廷,下至南城贫民都在忙着剪窗花,贴对联,准备年夜饭,四处洋溢着喜庆。
单从外面瞧着永诚伯府并无异样,仍旧有小厮在贴对联换灯笼,而内院的芙德堂却是一片阴霾笼罩,大门紧闭着,外面站着各房各院前来请安的人,见这不寻常的模样各自心里又是一番猜测。
“你们说什么?!就那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秦太夫人拍案而起,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瞪着跪做一地的萝梦阁里的几个丫鬟。眼看气昏了头没站稳险些栽倒,好在阮妈妈一把将秦太夫人扶住轻抚她心口顺气,低声劝道“太夫人莫要动怒,您前些日子才将将好。”
“你们再细细说一遍,好端端我的,乖囡囡怎么会不见了!?”秦太夫人只觉着气血冲顶,头晕目眩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佩蓝脑袋磕地,泣声道“回太夫人话,昨个儿夜里本是奴婢守在姑娘床前的。昨夜睡前姑娘叫渴,喝了一盏茶后便浑浑睡去,奴婢只当白日里姑娘与大少奶奶在一处玩累了,并未起疑。后来不知怎地奴婢也渐渐困去,待今早奴婢醒来时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奴婢以为姑娘先起了去逛园子罢,便起身去寻,可见萝梦阁四处都寻不到,又唤了绾青她们一起去寻,结果在府里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寻了一圈了也没找到姑娘,奴婢们这才到芙德堂来求太夫人帮忙。”
佩蓝话音落,绾青接着磕头,哭得更是泪流满面不能自抑,道“奴婢昨个夜里是奴婢在守外间的门,之前姑娘心疼我们天冷守夜辛苦,就让小厨房给奴婢们熬了热汤暖身,可昨晚奴婢喝过汤以后就睡着了。还是佩蓝唤奴婢,奴婢才醒转来。”
秦太夫人厉声道“这么说是汤水有问题,导致你们都没有发觉主子不见咯?那么,汤又是谁做的?!”言毕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们。
就见魏紫战战兢兢道“原本是由小厨房上赵家嫂子做的,可赵家嫂子的丈夫先前喝醉酒摔断了腿在家养着,这几日赵家嫂子一到晚上就回要去伺候他丈夫,那汤便由我们几个轮流做。昨日昨日恰好轮到奴婢了。”魏紫说完,自是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又连磕几个响头喊冤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冤枉!!!奴婢昨日也喝了那剩下的汤,可奴婢并未沉睡。太夫人!奴婢也不知道怎么是怎么一回事,求太夫人明查!”
秦太夫人并不看她,只是问道“那你们两个呢?”
景红忙道“回太夫人话,我们两睡在一屋,昨日我们像往常一样的时辰歇下,一晚上并未察觉什么异样。”竺墨忙跟着应声。
“混账!难道是我的乖囡囡凭空消失了不成!”秦太夫人话到气头上,顺手抄起卧榻上竹编的小迎枕朝佩蓝等人砸去。
“太夫人息怒!”一屋子的丫鬟吓得皆跪地。
“没用的东西!亏得我瑞儿平日里待你们不薄,竟不知是养出了一群废物!来人啦!”秦太夫人话将出口,阮妈妈心知自家主子要做什么,连忙摁下轻声劝道“太夫人不可,今日是除夕,若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只怕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京都的人便都会晓得咱们表姑娘失踪一事,与表姑娘的声誉与永城伯府的声誉可都是致命的打击呀。”
秦太夫人听罢这才渐渐恢复了理智,缓缓坐回卧榻上,点头道“对对对,我视千万不能乱的,我应该冷静下来。且不说瑞姐儿去了哪里,单是这一大早便不在闺房内,又不见人影这一条就足够毁了她。”秦太夫人说着手里的佛珠愈捻愈快,这内室里一时间静得只听得见佛珠相碰撞的清脆之音。
好大一会秦太夫人才放下佛珠,端了茶盏喝了口热茶道“这永城伯府是里三道门,外三门的锁着。一个大活人是绝不可能凭空就不见了的,只怕是有人里应外合的陷害!你们这几个丫鬟,一个二个不是睡死了就是说不知道!呵,我瞧着你们之中必然有人在撒谎!没一个能摘干净!”说完秦太夫人唤了玉蝉吩咐道“你把这几个丫鬟带去后罩房,一个屋子关一个,待请了伯爷,好好审一审这些个吃里扒外的糊涂东西!”
“是!”玉蝉应下,就着屋里几个高大的丫鬟准备一人押一个。
萝梦阁的丫鬟自是挣扎着连声唤冤。
阮妈妈当即过去就近给了景红一耳光骂道“闭嘴!亏得表姑娘待你们亲如姊妹,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嚎什么嚎!深怕外面的人不晓得你家姑娘不知去向了是吗!?”阮妈妈的话起了作用,景红几个果真不敢再闹腾。接着阮妈妈又厉声道“这屋里的都听着!今日听到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泄露了半个字,白绫和砒霜自行选一样!”
“是!”一屋子的丫鬟心中何等怯惧自是另说。
处理好萝梦阁的丫鬟之后,秦太夫人揉着眉心吩咐玉扇道“你且去萝梦阁,就说表姑娘一大早来了芙德堂,绾青她们几个丫鬟找到芙德堂就顺便被留下来帮忙剪窗花了,然后再带几个哑婆子一起过去,看住萝梦阁那群小丫鬟和粗使婆子,莫叫她们乱嚼舌根。”
“是。”
待玉扇应下秦太夫人又对阮妈妈道“先前这些丫鬟四处找人时,只怕已经惊动了各房,估计这会子他们在外面等着请安是看笑话呐,你现在出去就说我头疼的厉害请了瑞姐儿一大早过来侍疾,今日的请安就免了,再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将伯爷请进来。”
“嗳。”阮妈妈应下后也不耽搁,直接就出去了。不到片刻再次打了帘进来,身后还跟着永诚伯。
永诚伯快步入内,唤道“母亲,您怎么了?儿已经让人去请宫里的太医去了,您且”话还未说完,永诚伯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好端端的坐在卧榻上,虽说没个好脸色,但精神上瞧着还不错,忙问道“母亲这是?”
秦太夫人一见永诚伯就像见着了希望似的,强忍住情绪低声道“儿啊,瑞姐儿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永诚伯趁机四处瞧瞧,屋里确实再无旁人,皱眉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瑞姐儿在母亲这侍疾么?”
阮妈妈借机上前两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永诚伯听罢觉得不可思议道“我的老天,这这这,若是让旁人晓得了我永诚伯府里竟能凭空失踪一个表姑娘,往后我还如何能在朝中,在京都立足!?”
“所以呀,我的儿,你赶快暗中派人出去找找,同时再寻个手段厉害嘴巴也严实的幕僚过来帮忙审审那几个丫鬟问问瑞姐儿的下落才是上上策。”秦太夫人紧紧握着永诚伯的手满眼皆是担心。
“儿子晓得该如何去做,还请母亲和阮妈妈先稳住其他几房,别让他们给走了风声。尤其得瞒着福哥儿。”
“嗯!母亲晓得该如何做,你快去罢!今日是除夕,再晚点只怕也瞒不住。”秦太夫人连说带送将永诚伯送了出去。
接着便由阮妈妈陪着去佛堂念经祈求菩萨保佑平安。
瑞表姑娘进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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