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的情诗都整理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还从土里刨出几张天恩寺写的早登极乐的符文。她坐在墓碑前一张一张的叠好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装进去,挖了个更深的坑埋好。这些纸笺寄予了最美好的感情,不该遭人践踏。
认真的埋好纸笺,她方才从地上站起来对着碑文双手作揖。
“季景宸,信任你也没用呀,你还是没回来,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刚烈呢,你不是挺聪明的嘛,怎的……罢了,罢了,我也要走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汴京,在这里我没什么朋友只能来见见你了。”
元冀递给她酒壶,阮泠尽数倾倒在墓前。
“这壶酒敬你。”
接过另一壶酒,仰头入喉,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
本小姐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喝酒,真是够难喝的了。
“我没想到,竟是你来了。”
这声音倒是熟悉,阮泠回过头,来的正是那位前不久百花宴的李清歌李大小姐。
“不是阮徽你倒是失望了,失去了一个大好的嘲讽她的机会呀。”
阮泠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我其实也想看看你究竟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女学的同窗都说你最是平易近人,现在看来其实不过至善无情,你的心才最是凉薄。”
这点她也没说错,萧衍从前就有说过,他喜欢她如和煦春风一般待人,但靠近之后却发现春风吹过却是十尺冰冻之寒。虽然她一直都觉得这不过是萧衍的借口罢了,一个男人不喜欢你了,你再美好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看阮徽的清高,因她一直受人保护哪里见过人心寒凉?在沉月坊讨生活,为了生存,她做的是最危险的生意,她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为生计奔波。都说寻常夫妻简单幸福,殊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当温饱都成了问题,那还有什么性格自尊,风花雪月?他看不上她圆滑世故,待人和善,不过因为这就是他从前的写照,不肯低头却不得不低头,他呀,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过去的人生。
不过听着李清歌的话确实不大顺耳,现在的她也是有资本清高清高呀,借着酒劲毫不客气的还给她。
“李大小姐才是更厉害的,为了和姐姐争个高下从来都是装作对季世子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你讨厌姐姐不就是因为季世子吗?”
许是酒确实喝的猛了,阮泠的言语也越发大胆起来。
“可惜你们啊,谁都没入那广陵王殿下的眼,神女有梦,襄王无意。”
李清歌看着此刻的阮泠因着酒劲儿倒是没了那平时圆滑客套的样子,多了几分真性情。
“李清歌,靖王非你良人,如今的誉国公府何等地位何必下嫁。他那个虚与委蛇的人…唉?实在是话说太多了,差点…行了行了,李大小姐,我走了,后会…有期。”
摆了摆手,步态已经凌乱,绒嫣连忙扶住她上了马车。
“小姐,何必同那落魄小姐说那么多呢?”
李清歌的侍女开口,这阮小姐委实有些疯疯癫癫的不像话。
“大约觉得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送别她的“朋友”,送别她的真心,就是彻底要与年少绮梦告别了,她何尝不知靖王并非良人,可这是属于她的路,千难万险也要走下去。
阮泠许是将酒喝猛了,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近段时间来,阮泠她…是否有什么变化。”
谢纾看着睡得熟的阮泠问绒嫣,心里有些疑惑,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有,自侯爷去世之后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小姐性子有些温吞,不过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如今…你也看到了,虽不像李小姐说的那般时时刻刻都爱笑,可是也是极会处事的了。”
谢纾没来由的问题也没让绒嫣放在心上,车马劳顿她倒是也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就呼吸绵长。可谢纾却是难眠,她看着熟睡的阮泠,神色愈发凝重。
远方的古城又是怎样一番景象,离了汴京的人最终又将归往何方
第一卷,汴京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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