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城来冀州的路上,李枫没少观察言书,再加上他这一个多月里的那些个举措,如果能撇开那些过往,他是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少年。
可现在……
李枫厌恶的将他的手和茶盏推开,道:“商人就是商人,半点涵养也无。”
对于这个称呼,言书并不觉得如何,反而因为他的语气而觉出了几分好笑:“商人如何,官差又如何?如果我记得没错,李家家规头一条,顶头几个大字写的似乎是万物皆灵,人人生而平等吧?怎么,李公子入了朝廷,转身就把老祖宗的话都丢了不成?”
人人生而平等?这话若是旁人来,或许还能叫李枫动容几分,可偏偏是言家子……
李枫嗤笑道:“时至今日,你作为言家人来这话也不觉得可笑。想你祖先在这些个礼仪诗书是何等造诣,偏晚辈不求上进,钻进了钱眼里头,饶是如此,还敢舔着脸自己是言子游后人,用宿命的幌子,骗我李家百世庇护。”
“骗?”言书脸上的笑意不见了:“我知你气恼愤恨,心有不甘,可凡事还是要三思再出口比较妥帖。你以为用这样的字眼贬低的只是言家?李家历经几代为之付出的东西,到你嘴里反成了一种被骗之后的愚蠢行为,李枫你当你骂得是谁?”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扮义正严辞。你当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李枫道:“遇事儿只会用钱,人命在你眼里是不是真的就能用钱衡量?二百两,半吊钱,五十两……在这一点上,倒是跟你的父亲如出一辙。”
当初李家被屠,言家做了什么?
钱,一堆的钱,一具尸体一百金,一个一个的把他们从李家的祖坟里头秘密的拉了出来。暴露在外的本家死了,隐秘在暗处的旁支发了,这样的举措落在年幼的李枫眼里除却可笑外,再找不到别的感受。
对于李枫的评价,言书倒不觉得如何,他的也没错,本就是商人,又何必故作清高。
言家对李家的亏欠本就无可厚非,所谓银钱补偿到底只是在补偿言家自己的亏心,也无怪李枫鄙夷。
言书道:“祖辈的契约,我一个做晚辈的无可厚非,到底这是两家饶事。但凡有一家想终止,事情就不会发生到今这一步。李枫,你该知道,这件事的主导权到底不在言家手上。”
守护与被守护,看似是主仆,实则主导权都在守护的一方身上,前头如何言书无法评判,但到了言琮这一代,言书清楚的很,若是李家不愿,言家不会强摁着他们出这个头。
道理谁都能懂,可眼下李家的人确确实实填到了里头,十几条人命,岂是讲道理可以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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