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秒,他才动唇,“是的。我不会觉得自己无辜,不论我怎么选择,都是错的。也只能选择错得最少的那个选择。”
“如果,现在不是我与周二姑娘,还有晏姐姐,你会怎么选择呢?”她总会提那么幼稚的问题,好像一辈子也长不大。
容长恨笑了笑,其实,这个姑娘已经长大了。“感情最是让人意想不到,与我当初想的背道而驰。晏姜就是一颗朱砂痣,她用自己的鲜血让我记住了她,而我却永远也得不到她。拟月是救赎我那片月光,默默无闻,什么也不求。”
“那我呢?”宁初寻的明眸已然灭了一层光。
他的回答脱口而出,“可,你不就是我的新娘吗?”
可是宁初寻知道,这个新娘,是他不辜负师命的选择,毕竟黄土中人,怎么能辜负违抗。庄中弟子众望所归的意愿,这些都是外界施加的压力。她想,如果容长恨在答应这个婚约时就心属周拟月的话,想必自己也当不成新娘了。
她忽然微微笑,“容大哥,去把她找回来吧。我想,婚礼上不能缺少了她。”
容长恨比谁都了解周拟月,别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她是不会现身在婚礼上的,他并没有动身,身体很舒服地做在矮石上,心里很不舒服,没有回话。
“怎么,你不想她参加婚礼?”宁初寻的话意,也许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容长恨没有察觉。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以前,所有人看见的都是她娇柔,懦弱的那一面,甚至连哭也不避开。现在的她,宁愿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婚礼,也不会把自己脆弱的那面表现给谁看,她变坚强了,是不会看所有人笑话她的…”
宁初寻心中像是决定了什么,也放手了什么,心忽然松弛了,似乎没有那么累了,展颜一笑,可鼻子不知道为何酸了。可能是心疼自己吧。
容长恨隐约听得见宁初寻将鼻涕往吸回的细声,了这么多悲赡话,总要有点喜事也冲冲,笑道:“我们走吧,庄中的弟子现在也许都地张罗挂红灯笼,采红绸布了吧。”
她点点头。
他们没看见,高临枫的身影从暗处飘过。好像谁都忘记了他,他的存在,可能就是张罗喜宴的搬运工吧。
十日后,一排排的红灯笼高高围着庄内的楼阁,喜庆的颜色布满了宁家山庄,案桌上的红烛,墙上的双喜字,玉盘里的红枣桂圆…大家都喜气洋洋地迎接喜事。
很平凡,但似乎又很隆重。谁都,宁家山庄没这么热闹过,与世隔绝的山庄,都热闹地轰动了一时呢!
“六师弟,快,去催催喜娘怎么还没到!”…
“临枫这子,这会呢,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阿姚可是双重身份,一身喜服这里催一下,那唠叨一下,完了又去张罗这个那个,贯常的嗓门没歇过,为情景添加了一份融融气象。忙得大家拉住他:“你就别忙啦!怎么好劳驾新郎呢!把力气都留在今晚上吧!”
秋季的幕夜,来得越早了,那片白木槿即将要凋谢的院子里,高临枫回来推门而入,穿过喜堂走廊直接过来。
“咚咚咚”宁初寻房门作响。她知道是高临枫,隔门问道:“沿着蘅白山脚下,炮竹都放完了吗?”
“都放完了。”他又添了一句,“炮竹,很响亮呢。”
她咯咯地笑问“怎么样,外人听着喜庆不?”
“双喜临门,自然是喜庆的。”高临枫虽是听见她的笑声,只是隔着门,不知她真正的表情是如何。
宁初寻拿起铜镜旁放的木槿簪子,琉璃式样的做工十分流光溢彩,放在掌中的感觉,似乎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她赞:“你送的簪子,十分漂亮,很合我的心。”
窗外人回答:“你喜欢,便是最好的。”
宁初寻不再问什么,他便微笑地辞:“我去忙了。”
一片大红的喜房里,宁初寻的笑容渐渐搁下。她不急于打扮,呆坐在铜镜前,瞧着红烛垂泪。一刻钟又过了,新娘装的采儿推门来找初寻,她挺吃惊的,因为初寻还没怎么装扮。
“这喜娘怎么这么偷懒,等会定要扣她赏钱!”采儿笑。
宁初寻淡笑表示,“不急,我让她去忙别的事了。”
这时,房外才响起了喜娘的进门声,她一脸浓妆,甩着帕儿卖笑:“新娘子,可久等了!上红妆喽!”完端捧着各种喜饰进来。
贯常的喜话落满了屋子:
一梳梳到尾,今朝结发终不悔;二梳去污秽,夫妻举案齐眉,;三梳膝下盼,姑娘儿孙满堂四梳财旺达,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喜庆鲤鱼跃龙门;六梳六亲来相送,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仙上情思久八梳八仙来祝贺,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吉祥语顺着宁初寻一头乌黑光泽的秀发梳到尾而念完,丝发在喜娘的巧手里逐渐盘成妇饶模样,插上坠物钗环,身着彩绣龙凤对襟的大红袖衫,云肩之下的一袭茜红长裙着地,铜镜里俨然出现了一位漂亮的新娘子。
喜娘的笑声十分感染,但宁初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怎么笑,她从来没有想像过,有开脸盘起妇人头,却是笑不出来。
旁边采儿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不是十分开心,也不能不开心。
“采儿,你回自己房吧。等会他们该找你了。”宁初寻笑着遣走了她,采儿点点头,没多什么回房了。
喜房四下无人,宁初寻将他送的木槿花簪插入发间,虽然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簪子,但已代表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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