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为大人立了长生牌呢,为什么好人总不能长命呢……”
傅言瞪了旁边挤过来的人一眼,护住丑丫,才发现她身子僵硬得厉害。
怕是被这消息惊到了吧。
“你别难过....”傅言抓了抓一头乱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娘也给祭司大人立了长生牌,要是知道这消息恐怕得哭上两天。
丑丫任他拽着,一路磕磕碰碰的回到了住处。
铛...铛...铛..
巷子口的铁铺,敲打铁器的声音一声一声的传来,还有年轻货郎的吆喝声。
丑丫突然打了个激灵,眼神清明过来。
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后所有的情绪都敛了下去,墨黑的瞳孔依旧沉静如渊。
“吱吖~”
院子里勉强能挡风的木门被推开。
说是院子,不过是围了道一人高的土墙,里面坐落了一排粗陋的土屋。
傅言的脸皱成苦瓜状,呸呸吐掉门上扑头盖脸落下来的沙子:“就让咱住这?”
不说那扇多用点力气都怕掉下来的破门,屋子里除了一排通铺什么都没有,铺上只放了层干草,更别想被褥了。
他家里虽然穷苦了些,但起码还有个暖炕。
这地方跟村长家的猪圈大概也差不离了。
“有个屋子住就已经是顶好的了。”老李叹了口气。
那些年迈后不得用的奴隶,被主家遗弃,又没有活路,用不了多久就埋在了风沙底下,再也不能见天日。
除了一出生就是奴身的,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卖身给主家,只求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像傅言这样卖的活契,还能赎回去的是极少的,毕竟这种奴契卖不了多少银钱,也极少有人愿意买。
若不是碰上王家实在缺人又想着能省则省,傅言恐怕还没这么容易能把自己卖了。
屋外面有口井,就着半黑的天色,丑丫自顾自的打了半桶浑浊的水上来洗了头脸,对着水里隐隐约约的那张脸出了会儿神。
“丫头,你睡在哪个位置?哥哥睡你旁边。”傅言在屋子里嚷嚷。
老李一乐,啐了他一口:“嘿,你小子还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没看出来啊。”
“怎么能是占便宜呢,我这是保护她,”傅言反驳道,“再说了,就是占便宜那也是她占我便宜啊,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嗷!大叔你干啥呢?”
“哈哈,我就摸一下这皮有多厚,”老李的手指从傅言的脸上拿开,黝黑的脸上愣是掐出了个红印子,“比我们砌的那城墙也差不多了。”
傅言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往后连蹦带跳了两步远离他:“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老李笑眯眯的龇出一口牙:“没别的位置了,晚上你跟我睡。”
“还有商量的余地不?”
“没有。”
“嗷!”
“赶紧的睡觉,明儿还得早起。”
劳作了一天,一群人囫囵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
丑丫也爬到铺上,蜷在了最里面,旁边睡着三娘。
屋里的声息渐消,慢慢响起了鼾声。
丑丫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墙壁,即使在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该想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纷乱的一片。
直到眼睛酸涩得撑不住了。
外面起了风,吹得门窗砰砰作响。
这些人白日里累狠了,也习惯了这风声,除了傅言翻了个身外没有惊醒任何人。
真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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