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府。
偌大的厅房里坐满了人,却静的落针可闻。
柳慕元仍坐在他的轮椅上,头垂在胸前,看不见神情如何,只见着抓着轮椅扶手的双手手背上,因用力过甚,指尖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没有人能比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更清楚了,柳慕容胸口的那一刀伤的有多重,那是足以致命的!
柳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坐在上首,背脊挺的直直的,紧抿着唇角,神色肃穆。可她掩在大大的裙摆里的双腿,却不受控制的一直颤着。
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间端出去,连一向闹腾不宁的柳母,都紧紧抱着她片刻也不离手的枕头,瞪着惊恐的双眼,不安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时间似是过的极慢又似是极快,不觉天已黑定。数个小丫鬟蹑手蹑脚的进来,点上了烛灯,把大厅照的亮如白昼,可房门紧闭的里间仍是静无声息。柳公府的众人都静坐在厅房里,焦灼万分的等待着,竟是谁也不敢进去探问情况。
在这种几欲令人窒息的静默里,柳老夫人坐不住了。她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站起来,她的贴身大丫鬟桃儿忙过来扶住她。
柳老夫人站在厅房中,盯着她最为骄傲的大孙儿。
她这个曾令敌寇闻风丧胆的骁勇善战的孙儿,曾以二十几岁的年龄,便荣做了将军,带着部将抵御了无数的边关敌寇进犯的孙儿,如今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深垂着头,她只能见着他还不足四十便已双鬓如霜的发丝!
在一门之隔的另一间房里,躺着她从生下来就让她最为疼爱的甚至是到了无原则溺爱的小孙儿,如今是生死未卜!
她的心里深深的悲凉,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比愤怒。
柳老夫人一跺拐杖,扶着桃儿的出了手臂出了厅房。
李小玉被柳平安置在柳慕容所住的院子后的偏房里,此时房间里也已点上一支蜡烛,透过窗棂,在昏黄的光影里,柳老夫人只能见一个女子微垂着头,蜷缩着身子的影子。
“柳总管!”
柳老夫人高声叫道。
柳总管从暗处闪出,躬身道:“老夫人。”
柳老夫人一指房里,满面煞气,历声喝道:“先把这妖女拉出去给我杖毙了。”
柳总管稍稍迟疑了下,但仍恭身答道:“是。”
随着柳总管一举手,便有两个立于长廊边的护卫闪身而出,欲破门而进。可他们的手还没碰着房门,两声微微的破风之声传来,他们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众人一惊,转眼一瞧,便见柳慕容从赌坊里带进府的几个小地痞流氓,有的斜倚在树杆上,有的倚坐在墙角处。其中叫刘海的那个,就吊儿浪荡的靠在树杆上,手中还拿着枝刚从头顶树枝上摘下的一截树枝,正百无聊赖的晃着。在长廊上悬挂着的灯笼照射下,一张脸忽明忽暗,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这群人。
而击中那两个柳公府护卫腿弯的,居然是他随手从树枝上扯下来的两枚树叶。
话说吴明等四人被柳慕容从赌坊里带进了柳公府,整日里确实是混吃混喝的不曾干过半点正事,这满府的人还真没谁能瞧的上他们。但主子们都不说,倒也没谁敢说他们一个不是,便由得他们胡天海地的府里府外瞎混着。
这一出手,直惊得众人眼珠都鼓了出来。那两个护卫更甚,盯着他们腿边的两枚树叶满脸的不敢置信。
见此情形,柳总管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不敢想象,若真依着老夫人的意思,杖毙了那女子,醒来后的五爷会如何地闹腾。
这柳公府可实在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柳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几人的手指直抖索:“反了!反了!你们不知道你们吃谁的喝谁的吗?好吃好喝的供了你们几年,你们倒护起剌客来了。”
刘海依然靠在树杆上,把玩着手中的树枝,龙三跟赵老四依然一左一右的倚坐在那间偏房的墙角,还各拎着一个酒壶,不时的抿上一口,屋顶上还坐着吴明,谁也没搭理她。
柳老夫人更气了,指着柳总管骂道:“怎么,你这总管怎么做的?我柳公府花上那么多银子,养的是一群废物吗?还是我这老婆子说话不中用了?连一个女人都处置不了?柳总管!”
柳总管心里苦笑不止,却不敢明着反驳正在盛怒中的老夫人,只得高声叫着:“来人,听老夫人的吩咐。”
数十个护卫一拥而上,围住了这间偏房,有的冲门有的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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