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挽回青山村的颜面,也许青山村众人本身就热情好客,王二家的走后,余下的人们均纷纷热情的簇拥上来,迎着周丽娘母子三人向着她娘家走去。
一路上多嘴的妇人们总免不了各种好奇打听他们家中的情况,人家也无恶意,哪怕不喜,周丽娘也是扬着笑脸,能答的就答,实在不好说的就直接忽略,或者含糊其辞,转移话题。
连带着,总有些爱毛手毛脚的妇人们蠢蠢欲动,但是曲轻辙的小脸已经被蹂/躏的红肿不堪,她们不好意思再动手。
曲轻歌则假装怕生,死死跟着她娘,灵活地各种躲避伸过来的咸猪手,在她外祖母到来之前,成功护住自己白嫩的小脸蛋。
他们一行人走到半途,就见一五十几许的老妇拿着把砍刀神情凶恶,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明明是女子,却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身材高大健壮,长相英气爽朗,比之普通男子还要看着武孔有力几分。
“王二家那个狗娘养的搅屎棍何在?竟敢欺辱我家丽娘,简直不把老娘放在眼里!”那老妇一见他们一行人,立马大喝一声,那声音竟是与其外表不同的娇柔嗓子,放在这健壮的妇人身上反差虽大,却不觉怪异,反倒还有种威严之势。
“娘亲~”周丽娘一见老妇,立马激动地热泪眼眶的,扛着身上的担子就赶紧上前两步,迎上前去。
“哎!哎!哎!娘亲的小乖乖可别哭,你这哭得你老娘心都碎了,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娘说,娘给你讨回公道去!”
周杨氏见周丽娘哭了,瞬间就心疼得不行,立马把大砍刀插在身后,怕吓着娇弱的女儿,一手顺手捞起她身上的担子,怕东西太重,把她给压坏了,一手轻柔地拍着她纤薄的背脊,小心翼翼地轻声哄着。
周杨氏最受不得娇弱的小女儿在她面前掉金豆子了,每次周丽娘一哭,不管她在外多凶悍,在她面前也得软了背脊,各种柔声劝哄,只求她的心肝宝贝儿别再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
在她看来,她宁愿去山子深处猎杀熊瞎子,也不愿面对女儿落泪,因为那会让她的心发软发疼,变得手足无措。
“无事,就是太久没见着娘亲了,心中想念得紧。”周丽娘见了自家凶悍强壮的母亲面对她这副怂样,立马破涕为笑,柔声安抚着母亲。
“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也是娘亲的不是,这段时间忙着照看你大嫂,也没想着抽空去看看你。”见女儿终于不哭了,周杨氏立马爽朗地大声笑道,也不在意自己为了一点旁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而给自己女儿道歉有什么不对。
“对了,娘亲,这次女儿还带来了您的两个外孙。辙儿、喵儿,快过来见见你们外婆。”周丽娘说着,回身对着曲轻歌和曲清辙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有了自家彪悍的外祖母护着,曲轻歌再也不怕那些妇人们敢对她怎么样,立马欢快地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周杨氏粗壮的小腿,仰头娇娇地喊道:“外婆~”
如果你能仔细地去听,就会发现曲轻歌与其外婆那娇柔的嗓音异常相似,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这也让周杨氏听得心头止不住地发软,她左肩还扛着周丽娘的担子,却不妨碍她右手拎起曲轻歌,把她猛地往上一抛,接着顺手搂在臂弯里。
周围一阵惊呼声,连周丽娘这个习惯了母亲性子的人,也被她突然的举动唬得一跳,她拍拍胸口,平复下急速跳动的胸膛,嗔怪道:“母亲怎可突然如此,吓到我了。”
出于对母亲实力的信任,周丽娘没说什么不能这样做的话,因为她母亲想做的事,从未有过失败,更何况曲轻歌是她的外孙,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喜爱的外孙出任何意外的。
曲轻歌刚才就觉得后衣一紧,接着就一阵失重之感,然后就被搂紧一个宽厚牢靠的臂膀里。
见她娘亲被吓着,她一半是为了安慰娘亲,一半是为了逗她外婆开心,装作刚才她外婆的举动逗得她不住咯咯直笑一般,还央着她外婆再来一次:“外婆~外婆~再来一个~喵儿还要玩~”
“嘿嘿~这可不行,再来你娘该生咱俩的气了。”第一次是出其不意,第二次有女儿在一盘虎视眈眈地盯着,周杨氏也不大敢当着她的面再来一次了,只能嘿嘿笑着打哈哈。
曲轻辙这时才有机会上前一步,对着周杨氏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礼,恭敬又不失亲近地说道:“孙儿清辙,给外婆见礼,外婆安好。”
“好好好,辙儿真有礼,是个优秀孩子,轻歌也乖巧懂事,丽娘教得好啊~都是乖孩子,都是乖孩子,能见到你们,外婆今日真高兴!”周杨氏乐得眼睛都眯缝成月牙了,笑着夸赞两个孩子,夸赞周丽娘教养得很好。
“乡亲们,我在此就谢谢各位的帮忙了啊,改日再登门道谢,今日丽娘娘仨儿路途劳累的,我就带她们先回去休息去了,见谅见谅。”
周杨氏朗笑着带着周丽娘母子三人对着众人告辞,众人也纷纷回应不碍事,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周杨氏虽行事凶悍了一点,但她却有股子豪气,平常人家有点什么事她也会义不容辞地去帮忙,比起那个天天搞事情的王二家,她的人缘简直好出天际,这也是村里人见她女儿被王二家的缠上之后,会愿意挺身相帮的原因。
周家在青山村算是个富裕人家,住的院子也格外的宽敞,还未入门,周家大舅与小舅两口子三人就赶紧迎出来,把他们迎入正堂,大舅母还在月子中,就没出来迎接他们,所幸周丽娘也知这一点,倒也不在意。
“小妹,好久未见了!看着可瘦了些,乔山不在,那曲家可没人欺负你吧?”周大舅凑上从小疼爱的妹子跟前与其寒暄,他心直口快的,见妹妹纤瘦了不少,便以为曲家待她不好,竟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待他话一出口,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周小舅就知道要遭。
果然,下一瞬,他们老母亲的蒲扇大掌就这么直直用力拍上周大舅的后脑,强劲的力道痛得他立马抱头蹲地。
“娘哎~您干什么勒?”周大舅委屈地问。
“你这蠢物,孩子们还在呢?你这问得什么话?”周杨氏才不心疼这个生得比她还健壮高大的儿子。
没办法,谁叫周大舅脸长得像她,太糙了,心疼不起来。
“娘可不要和大哥生气了,他自小就是这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娘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怒伤肝,再怎么说,动怒,总是对娘的身子不好的。况且今日小妹带着儿女回来了,娘应该高兴才是。”
周家小舅见不得大哥被训,连忙上来打圆场,哄得周杨氏开心了些,高抬贵手,就这么放过周大舅了。
周家的人除了周丽娘,其余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周家两个舅舅长相随母,英俊威武,周丽娘长相随父,纤细娇柔。
周杨氏娘家是猎户,她自小因着天生力气比旁人大,又爱舞刀弄棒的,自小尽得她父亲的真传,学了一身狩猎的好本事,凭着这门本事,她在丈夫早亡之后,拉扯着三个儿女长大成人,还一一给他们娶妻嫁人,村里谁不道她一声好本事?
早逝的周父周柏年当年是村里的一枝花,明明出身乡野,却长得俊秀非凡,当年村里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对他芳心暗许。
可惜,他是个身体不好的病秧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家中还只有一寡母,家里一贫如洗,还因为他身子弱,时常生病需常常吃药而欠债累累。
这就让那些人望而却步了,她们是喜欢周柏年的脸,却不打算跟着他过苦日子。
这导致周柏年年近三十还没娶妻,把他娘急的不行,最后狠心当掉自己最后一件银饰,托人给杨猎户家的二闺女提亲,也就是周杨氏。
周杨氏因为长得太粗壮了,武孔有力的,性子又彪悍,在花期待嫁时竟齐齐被所有人家排除在外,落得二十五岁了还无人问津,同样把她爹娘急得半死。
一听闻周家来人说媒,一时间喜得不能自以,恨不得立马把闺女打包送去周家拜堂成亲,但
当年的周杨氏一听是这事,心里也乐得不行,那周家儿郎她也见过,心中倾慕已久,要不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她家也不是土匪窝子,她早就直接上门抢亲去了。
如今周家来提亲,她自然顺水推舟,立马点头答应。
就这样,双方都急着早日成亲,没过七日,他们两人就成了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了。
周杨氏本就爱慕周柏年,而周柏年可能是久病之后格外羡慕那些健壮的人,审美有些异于常人,对着在旁人看来长得太过健壮粗糙的周杨氏却是喜爱非常的。
婚后两人如漆似胶,恩爱非常,直接就来了个三年抱俩,还都是儿子,孩子们不像周柏年,反倒随了周杨氏,长得健壮非常,力气也是天生的比常人大,是两个顶健康的孩子。
这把两家长辈都喜得不行,自他们婚后,怀孕生子期间,两家人最怕的就是周杨氏生出身子骨跟他们父亲一样虚弱的孩子。
倒不是嫌弃什么,而是健壮的孩子比较好养活,这样不仅对家庭负担没那么重,父母也不必担忧难过,对于孩子本身,也是好的,还好他们最后都像极了周杨氏,周老娘当初还差点给儿媳下跪,就为感谢她给他们老周家生了两个健壮的男娃。
最后虽给周杨氏拦住了,但她也对周杨氏认作亲女一般,不再暗暗嫌弃她长得糙,一时间婆媳两人的关系竟异常和谐。
周杨氏嫁入周家后,先拿她爹娘事先给她准备的丰厚嫁妆还了周家的欠债,然后自己时常出去打猎,不仅足以支付丈夫的药钱,把病怏怏的纤瘦丈夫给养得白胖了一点,还给周家起了个宽敞的大院。俩人的日子看似就这么越过越好,似是可以预见未来幸福的前景,可惜好景不长,这世间总是充满意外的。
两人婚后五年。
一次冬日大雪,山上的野物似是没了东西吃,一群狼群被饿的不行,竟是直接跑到青山村里作恶,到处袭击村民,抢东西吃!
当时周杨氏正怀着小女儿,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拿着砍刀守着院门,牢牢护着一家老小。
可能因为周家院子的宽敞,里面还养了不少鸡鸭,竟足足有五匹狼盯上了周家,守在周家院门外垂涎欲滴,狼目贪婪地盯着里面瑟瑟发抖的鸡群,甚至……幼小的孩童!
这就彻底激怒了周杨氏,她怒起提刀就杀,勉励砍杀了四只,最后一只却从她背后袭来,她身子重,行动不便,躲闪不及。
当时她以为自己就要生生挨上一击了,没成想她只听到一声狼的哀号,身上扑上来一个温热的身体,还有温热的水顺着那边流到她身上来,带着她熟悉的、浓重的血腥气。
“为我……活着……养大孩子……”
耳边只剩这一句话语,她却只是呆立在原地,撑着身后那具渐渐从温热变得冰凉的身躯。仿佛失了心魂。
她曾经一度怕死了这种温热的感觉,最后却不得不接受丈夫的离去,永远!
这一日是青山村兵荒马乱的一日,也是周家最为绝望的一日。
周柏年为保护怀孕的妻子,被狼咬死,周老娘受不了这个噩耗,当场就厥过去了,同样再也没能醒来,周杨氏大受打击,早产了,因未足月,生的女儿身子虚弱不堪,同她爹一样病怏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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