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一片死寂。
桃子连大气也不敢喘,缩在杏花的怀里。
贺嘉儿盛好粥,又夹起一个包子送到智华的嘴边,甜声道:智华,饿了吧。先吃包子,好不好?
不待智华说话,建新把筷子往桌上狠命一掼,大声吼:晓虎头七还没有过,你们晚上猴急着恩爱不算,大早上的还要唱戏?林智华,你就不是个东西。
智华被父亲如此训斥,头低得更深。父亲说话虽然粗俗也不好听,但是理不糙。他的自责更深,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撕得七零八落。
贺嘉儿以未来儿媳妇自居,想着未来公爹多少会给几分薄面。再加上一心护着智华,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叔叔,都是我的错,不要骂智华了……
建新正在气头上,听贺嘉儿这么一说更是火冒三丈。他冷冷地说:贺女士,这是我林家的事。我教训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说话。
贺女士?呵呵……
贺嘉儿哪里受过这样的重话,颤抖着唇坐在那里。心里委屈得要命,眼泪直流。负气走,那就是与伯父闹翻了不走,那也得找个台阶下。
她求救似地看看杏花和奶奶,杏花不看她,奶奶也不看她。她又把眼睛瞄向薛乐,期盼地看着她。
薛乐在心里暗自叹息:这个未来儿媳妇,还真不怎么地。
终究,薛乐还是心疼智华。她小心冀冀地开口:建新,吃完饭……
建新怒吼:吃什么吃?吃得下去吗?林智华,你给我滚回去。别呆在这里,丢人现眼又碍眼。
贺嘉儿如炮弹一般,大哭着弹了出去。
奶奶冷冷地开口:林智华,你把这姑娘送回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不起。
这一声声“林智华”,听着好难受。智华也担心嘉儿,灰溜溜地拿起车钥匙追了出去。
建新恨恨地说:不肖子,怕是想要气死我。
老太太淡淡地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庆庆,是那姑娘主动过去的。提亲的事就算了,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薛乐惊呼:妈,你怎么不拦着她?
老太太嗔道:半夜三更的,我拦得住?我以为她去上厕所,哪里知道是这样?
建新是个老派人,恨儿子不懂事、也不待见那个贺嘉儿。他背着双手,出去散步。薛乐摇了摇头,收拾碗筷去洗碗。奶奶带着桃子,去菜地里摘小菜。
杏花又缩回房里,抱着晓虎的遗像狠狠地哭。耳朵里有个小人在说:你不打那个电话,晓虎就不会死。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有些事情,没有法官的审判。
有些事情,躲不开心灵的负罪感。
一如智华,因为在乎。他觉得对不起最亲的兄弟,也对不起最亲密的女友。
一如杏花,因为在乎。她觉得对不起最亲密的丈夫,也对不起最亲的女儿。
智华在车旁寻到贺嘉儿,她抱着他嘤嘤直哭。他想推开她,没有力气他想抱住她,也没有力气。
待她哭够了,智华送她回家。
车里,贺嘉儿问:你爸不喜欢我,我们以后怎么办?
智华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办。
贺嘉儿问:提亲的事还算不算数?
智华沉默,他不知道,也不想回答。
贺嘉儿问:奶奶不是最疼你吗?今天怎么不帮帮我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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