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这几日绛侯府里忽然出现了许多的歌姬和舞姬。她们成日里穿着一水的白色广袖长衫,松垮垮的挽着发髻,在绛侯府里的心月厅里日复一日一遍一遍的排练着。
再过几日,便是绛侯的生辰宴。虽算不得什么大生日,但阖府上下总归还是要庆上一庆的。
绛侯是大华朝最勇猛的武将,这一身的荣华都是靠着当年在一次次的血雨腥风中的流过血汗拼杀得来,但绛侯却爱极了这悠远庄重的古风长歌,爱极了长袖广襟的软舞。
绛侯常说,乐以成礼。这从上古便开始流传下来的长袖软舞便是礼之大成。
心月厅里几个坐在一旁或是手抚瑶琴或是执棰敲铃的白衣歌姬正轻轻唱着一曲《云中君》,用的正是《云门》的调子。随着这如清泉而下的泠泠歌声悠悠响起,舞姬们纷纷列队站开,抛袖折步,展袂回裙,伸臂、下腰、回风、舞雪……这一舞便如天边的云彩,从画栋朝飞到珠帘暮卷,从无心出岫到倦鸟知还。柳腰轻,莺舌啭,歌舞小婵娟。
自慕容婉从丞相府回来后,绛候府里对她的管束便越来越宽了。心月厅在侯府的东北角,占地极大,紧靠着梅园,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来。前几日慕容婉忽的听到这府里幽幽传来的几句极是好听的调子,便寻着声音日日来到这心月厅外,透着门缝悄悄的往里瞧着。
此时已是盛夏,炙热的阳光透过被打磨得光滑轻薄的云母石,柔柔软软的洒落在心月厅里一溜青荡荡的地砖上,也洒落在这十来个腰肢纤软的美人身上。
刘景卿常说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这几日慕容婉也是真真见识到了。
“嘿,又在这儿偷看呢?”
慕容婉正看的专注,后脑勺结结实实的被人用树上的一颗小果子砸了一下。
慕容婉回头循声望去,树上坐着的不是牛柳扭却又是谁呢?
“牛公子。”慕容婉急急向前跑了几步来到树下,仰着脸小声道。
她生怕屋里的人发现了她便不再跳这极美的舞了。
“怎的不好好在院子里做功课,反而到这里偷懒来了?是出师了还是怎样?刘景卿现在都不管你的吗?”牛柳扭身形一展从树上翩然而下笑眯眯的说道。
“今儿的功课都做完了。”慕容婉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的朝着心月厅瞟去,一颗心俨然已经被牢牢的拴在了那一场极美的歌舞里。
“罢了罢了,休息几日也好。”牛柳扭拍了拍衣服,将刚刚落在身上的树叶清掉,“你前几日的差事办的很好,这是侯爷给你的奖赏。这几日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哪天又要出去了。”说着牛柳扭从怀里掏出三枚金叶子放到慕容婉手里。
这金叶子虽小,但胜在是十足十的纯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份量十足。
这是慕容婉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本事收钱。虽说干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是能收到钱怎么说都是好的。
“那些姬妾跳舞很好看吗?”牛柳扭嘴角向上扯了扯。
这慕容婉今天和自己说话很是心不在焉的,眼睛一直看向那边的心月厅,哪有几分心思正经在他牛柳扭身上。
“好看的很。”慕容婉仍旧将声音放的很低,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么小心做什么。”牛柳扭说着拉起慕容婉的手就往心月厅的门口走去,“她们那首《云中君》我也是会的。”
“你也会么?”慕容婉不可思议的看着身旁的牛柳扭。
他怎么什么都会?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牛柳扭不会的?
来到心月厅的门口,牛柳扭两手一推便将这虚掩着的两木扇门推了开来。
牛柳扭拽着慕容婉一步一步,悠悠闲闲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他就这么直直的走着,虽也和两边的歌姬和舞姬点头打着招呼,但脚下的步子却走的极直,就这么稳稳的走在这青石砖铺就的大厅的中心线上。
两边的姬妾先是被牛柳扭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了一下,脚下的舞步与这《云中君》的曲子霎时便停了下来。待得看到来人是牛柳扭时,个个如仙子般的美人纷纷微微躬身向大厅的两边退去,生生的在这大厅的正中间给牛柳扭和慕容婉让出了一条道。
“牛先生。”待的牛柳扭在心月厅正中最前面的那块青砖上站定后,领头那位最为美艳的姬妾怯生生的开了口。
“闲来无事,带着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过来看看,你们莫要紧张。继续练习吧。”牛柳扭的背挺的很直,配着他今天一袭青绿色的长衫好似一根笔直的翠竹,直挺挺的立着。牛柳扭细长的眉眼在心月厅的四周扫了一扫,渐渐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慕容婉看了看牛柳扭,又看了看这满场一水白衣的姬妾,自己这一身黑不溜秋的打扮,着实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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