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边湿润水汽随暖风拂过杏花梨花牡丹花,一直拂到未央阁的杜鹃花。
起初建未央阁之时,高谷子并未把它建在远离喧嚣的山林,而是选了闹市外一条隐蔽小巷,一来大隐隐于世,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二来也可方便暗哨前来传消息。
但为了隐蔽起见,卫鞅还是命人在院外一圈种满梧桐杉树类。繁茂枝叶下,过往路人谁也看不出此处有座宅院。
“咕咕”春日布谷鸟怀春似的叫声吓了朱雀一哆嗦。她瞪了一眼傻鸟,继续趴在树上观望未央阁的动静。
院子里的杂役忙完手里活计纷纷回下人房休息,只留青石灯里一线明灭光晕交映卫鞅书房的烛火。
她奸计得逞般邪邪一笑,白日里阿言跟自己说可以从外院里飞进去,她一时技痒挨不到明日便蹿上一棵杉树居高临下等待时机潜入未央阁。
待到困成熊猫眼的阿言掌灯跟卫鞅道了句‘阁主早些歇息’的话消失在廊角后,院里便四下里静悄悄空无一人。
若是平日穿着夜行衣,她不等人散去也可潜入。但今日她出门匆忙,身上只穿了一层鹅黄烟罩轻纱裙,贸然潜入怕是会被抓个现形。
她站起一踩杉树干借力顺着花香熏暖的春风飞向未央阁上空。
但……
没等她踩到未央阁的小青瓦,几支箭便呼啸而来,虽未照着要害射过来,还是擦破了她轻纱裙一角。
“他娘的。”她退回杉树杈上骂骂咧咧来了一句。
“不许骂人。”
小青瓦上卫鞅不知何时立在春风中,衣袂翻飞。
她闭上嘴巴,满是幽怨朝卫鞅看了一眼道:“鞅哥哥当真狠心。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却在院子里下埋伏!”她撂起被箭柄擦过的轻纱裙破碎一角气呼呼飞向卫鞅:“都把我裙子弄坏了,你赔!”
她似乎将满腔怨怒都融到身子里一般横冲直撞朝卫鞅飞去。
院里还隐着放箭的卫护,此时却如同看好戏般,一个个喜滋滋地磕着瓜子看一轮圆月下小青瓦房顶上的一出好戏。
只见卫鞅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掌,略有些无可奈何按住朱雀的头。
那场景简直像月下仙人降服一头倔驴。
嗑瓜子的护卫深以为是。
那姑奶奶不仅像倔驴一样会踢人,还会像长犄角的山羊一样拿头顶人。不过此时她头上犄角牢牢被卫鞅拿捏,动弹不得。
那么问题来了,以后是暗地里管这姑奶奶叫倔驴呢还是山羊角呢?
拿箭的护卫摇摇头,那姑奶奶长得那样美还是叫倔天仙吧!
倔天仙此时发髻被卫鞅抓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是看着卫鞅腰间香囊抓耳挠腮。
突然,她想起老夫人白日的话,一双手轻柔抚过卫鞅腰间,纤纤玉手抚摸着他腰前。
卫鞅看她动弹不得自觉好笑,并未注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攀上了自己的腰,只觉身体内一阵电流涌过,某处变得热血沸腾。
他触电般松开抓着朱雀发髻的手,拉起轻纱裙将她拥之身前,月光下盯着她樱桃唇瓣呼吸略粗重。
拿箭看戏的护卫大哥吞了个瓜子壳,羞涩一捂眼,透过指缝接着看戏。
朱雀被这么猝不及防拉至卫鞅身前有些惊到,看着他眼中的波澜道:“鞅哥哥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卫鞅抑住心中冲动,将她放回原地,转身欲走。
“鞅哥哥!”朱雀叫住他。
“乖。回府睡觉去。”卫鞅留下冷冰冰一句话便消失在夜色里。
朱雀心中莫名失落,拖着裙子嘟囔道:“还没赔我裙子呢。”而后想起刚才卫鞅失常的神态一笑:外祖母教得真管用,以后还接着用!
翌日,天气晴好。
但朱雀心情不好。
她躺在杨柳枝桠上,看着柳枝新绿,叹了口气。
从昨晚情形看,未央阁加强防备,大门又有两个易容高手门神似地站着,如今她要进阁比登天还难。
她深深吸了柳树新芽清新气息,在暖阳中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的热闹市集,一个纵身飞到市集旁的大梧桐树枝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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