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查了卫家的户册没发现什么端倪。这家男主人早丧,府中有一七十余岁的老太太,似乎还有一生病的少夫人,除此以外便是三个儿女。大女儿忙铺子生意,二儿子也很少在府中但不知忙什么,三女儿……”
长林小哥顿了顿,不知该不该把从街坊那里打听的话告诉章韶光。
“说。”
“三女儿整日游手好闲,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章韶光闻言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天仙般的人儿从树上跌落的场景。
他望着手里一枚干枯的秋海棠出神,良久道:“既要隐瞒什么户册上必是天衣无缝,除了户册你还打听到什么?”
“属下问了小梨花巷的人,都说这家人是十年前搬过来投奔阮通判的。”
长林小哥对着烛光下的章韶光恭敬答道,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自他十年前成为章韶光的贴身侍卫时,很少见他这样凝神思索。
尤其是那枚泛黄的秋海棠干花,十年前他见章韶光频繁拿出盯着它发呆,后来便不曾再见他睹物思人的样子。但自从来了淮南,他便经常拿出那枚秋海棠偷偷对着月光看来看去,有时笑,有时哭。
“十年前……阮通判……阮通判……阮!”
章韶光心中一震,十年前他在书院读书时,就有那么一个姓阮的同窗,虽说那个阮姓学生只在书院读了半月书,但那段时间他和侯府卫鞅整日黏在一起,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你去查查阮通判和十年前灭门的侯府有何关系。”
四日后。
小梨花巷里来了一队人,人人捧着描金的漆盒一个接一个走进卫府,引得街坊四邻悄悄看过去,不用猜指定是花神祭的器物送了过来。
今晚便是全淮南人期盼已久的节日,花神祭。
朱雀这几日不眠不休,卯足了劲儿学礼仪姑姑教的步子,就连卫锦醒后,她也只是去看了两三次,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事关卫家颜面的大事上。
“小姐,知州大人派人送来了今晚要穿的首饰衣物”
小竹领着一众人来到内院,对着梨树下打瞌睡的人道了一句。
朱雀抬了抬眼皮,摆摆手:“放那就是,下去吧。”
领头的婆子犯了难,照例这衣服是要花神本人试过,她们检查是否合身是否还要修针脚后才能放下漆盒走人,但眼前这位比花还美的人显然有些不配合。
小竹见状开了口:“小姐,这衣服您得先穿上试试合不合身,姑姑们才能回去跟旬知州交差。”
朱雀望了眼头顶上青嫩的梨叶。
透过午后有些耀眼的阳光看清梨叶上叶脉的走向,她伸出手照着叶脉的走向划了几下,笑了笑,彻底打跑了瞌睡虫。
领头的婆子看她嫩白如雪的手一个劲的乱比划,心中啧啧一声叹。
今年的花神小姐,比往年的花神都要美,美得就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但就脑子看起来不是太好使。
兴许,掉下来的时候摔了脑子……
“我看看今年给花神准备了什么衣服。”朱雀从躺椅上一骨碌爬起,大步走到婆子跟前。
婆子邀功似地笑着:“卫小姐,今年的花神衣物可是花了重金请了十几个裁缝师傅耗时一月完成,不瞒小姐说我主花神祭衣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华美的衣裙。”
朱雀伸手往婆子手里端的描金漆木盘摸了摸,诧异将手缩回。
虽是暮春,阳光里已有初夏的味道,她穿一层纱裙正午时都觉得汗涔涔的,但这料子一触便手生凉意。
“这料子不便宜吧。”她试探性的问了句,心中早就生了疑,旬知州最是喜贪油水,恨不得花神祭所有的进账都塞进腰包里,怎么会舍得砸钱买这么好的料子,请上十几个裁缝?
脑子有病?
“卫小姐好眼力,今年花神的衣服料是京中来的贵人派人从京中连夜快马加鞭带回来的,听说是皇宫里赏出的。那十几个裁缝也是贵人花钱雇的。”
章韶光……又是你……
朱雀凝眉眼神中有解不开的疑惑,她不知,这件花团锦簇的曳地长裙是不是他布的局。
“小竹,给我穿上,我得去个地方……”
未央阁。
抱袖箭的大哥尽忠职守的蹲在犄角旮旯,时刻警惕有人潜进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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