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韶光看着少女明媚的笑,竟有些恍惚,半晌才听出她话里讽刺的意味:“好说好说,表小姐想要几罐,韶光便送几罐。”
话落,一旁的祁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章韶光,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和那丫头的混得那样熟了?
朱雀被章韶光的爽快着实吓了一跳,但面上还是挂着千年不变的淑女笑:“那就谢过章公子了。”
话落,祁越抖了抖一声的鸡皮疙瘩,这丫头莫不是吃错药了不成?那个丢他包子馅儿的彪悍劲哪儿去了?
章韶光笑着点点头,随即吩咐掌柜的给朱雀装了几罐糖桂花,加上店里原有的,不多不少正好十罐。
“小竹,付钱。”朱雀刚要吩咐身后的小竹付钱,只见身旁的章韶光摆了摆手:“不必了,上次表小姐因我醉仙坊的人受伤,这十罐糖桂花算是赔礼了。”
朱雀摇了摇头:“万万不可,上次章公子把我送回府朱雀心里就很是过意不去了,”说着冲小竹使了个眼色。
小竹领会,立即找身上的荷包,身上没有,裤兜里没有,裙兜里也没有,最后红着脸掏了掏鞋底。
没有。
她干干冲朱雀嘿嘿一笑:“小姐,忘带荷包了。”
朱雀此刻心里有一万个想抬腿踹小竹的冲动,可白玉斋掌柜看着,门外章家负责运送糖桂花的车队也看着,她努力挤出一个笑:“那就依章公子说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眼前做足了大家闺秀气派的朱雀,又想起那日在醉仙坊闹事的她,前后差别之大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心里是喜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喜是源自何处。
也许,见到她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心。
章家的车队麻利地将糖桂花罐装上了车,祁越拉着章韶光的衣袖欲往外走:“章兄快些,别忘了跟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约呢”说着不屑地瞥了一眼抱着糖桂花罐的朱雀小声嘟囔道“和这丫头共处一地,总觉得身上不舒服。”
朱雀冷眼看着祁越莞尔笑道:“莫不是小王爷身上生了虱子不成?”
“你!”祁越刚要发作,却被章韶光拉到一旁,又顾忌今日人多,不好发作,只是气得扬了扬衣袖作罢。
章韶光冲朱雀暖暖一笑:“表小姐莫怪,小王爷没有恶意。因韶光还有约,先行告退。”
朱雀看着走在阳光里的章韶光,他修长的背影被阳光镀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章家人真的如鞅哥哥所说,都是坏人吗?朱雀想了片刻终是不解,便捧着糖桂花罐,往侯府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时,从东街的一条小巷里走来乌泱泱一大群人。他们均衣衫褴褛,脸上脏乱不堪,脚上穿得是农人下田时惯穿得草鞋。这群人的衣着虽和这座城格格不入,但却没有一丝胆怯之意,反而双眼中满是怒意,似是要把整座城掀了一般气势汹汹的冲东街最中心最繁华之地走去。
他们的手藏在背后,那手里握着的东西反射着太阳光,明晃晃的令人生寒。
刀。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视死如归。来往的挑担子叫卖的小商小贩均冲他们看去,看到他们手里拿刀的立即丢下担子逃跑,没看到的人见他们面色不善也满是防备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人群中不知哪个胆大的叫唤了一声:“他们有刀!大家快跑!”
顿时,整条东街上,尖叫声,哭喊声,卖包子茶点的,胭脂水粉的,笔墨纸砚的摊主纷纷丢下摊子,连钱袋也忘了收就四散而逃。
为首的人见东街乱成了一团,不屑一笑。扬起手里的大刀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弟兄们!看见这城里的人是什么德行了吧!欺软怕硬!今夏大旱,我们颗粒无收,眼看余粮就要用尽,饿死之人比比皆是。县守上报均被上头的人给压了下来,制造天下太平,今秋丰收的假象。我们要是不在天子脚下闹一闹,便真的没有人知道城外有人饿死……”
朱雀所在的白玉斋离东街中心之地较远,但也能远远看见作乱的一群人,为首的人声音洪亮和着未来得及收摊的甜酒的香味传到她耳中。
莫非这些人便是前几日郑六提到的城外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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