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经过培训的,还费了柳娘子不少的心思,可自入了这大宅子,大家还是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连麦穗儿都老老实实的站着,更别提福儿了,她可从来没想到过,宅子竟然能建的如此占地宽广,里面还只住了一户人家!
在这些小丫头眼里,平时柳娘子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了,可如今却是点头哈腰的,而她巴结的对象不过是这个宅子里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在主子跟前儿说上话的婆子!“周嫂子,怎么劳您大驾亲自过来,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子,随便派哪个过来不行,这样热的天儿……”
被柳娘子称作“周嫂子”的婆子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十分富态,上穿淡青色小袄,外罩雪青色绣缠枝花比甲,下面系着暗色马面裙,手腕、耳垂均带着说不上名字来的亮闪闪的金饰,圆乎乎的脸上如今全是汗水,却仍慈眉善目的,一点儿不见狼狈,只是看着她,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富贵。
“柳娘子抬举了,不过是太太用得着,这才多了一点子看重,如今太太重视着呢,哪里能派别人来做?”周嫂子却不高高在上,笑的温温和和的,说起话来也让人听的舒服,“柳娘子如今也是能耐人儿了,在这京城里,排得上号的人家里,哪家没用柳娘子的人?可见是柳娘子做得好,手里的人俱是干净可人儿的,以后可还要如此,不能改了行,砸了招牌呢。”
一席话说的柳娘子臊红了脸,显然人家知道她原来打得什么主意了,这是敲打她呢,要是她真改了行,以后这些正经人家,显然不会再从她手里买人了,而她不过是刚有个想头,又没什么底气,哪里敢再做呢?“周嫂子说笑了,不过是这批小丫头伶俐些,我只盼着咱们这样的人家买人呢,那些小户人家,哪里敢用这样齐整的丫头?我祖祖辈辈干的这行,就是想改,也没得门路啊。”
周嫂子不过白敲打一句,她们虽说接触过两回,可要是柳娘子那里改了风气,她再换别家就是,可不能让那些被养大了心的小浪蹄子进了老太太、太太还有哥儿们的院子,要是要提通房、姨娘的,再从别处买,大不了自己调教呢,她家可不要这样的半吊子货。
“太太如今正得空儿呢,跟我进来吧。”柳娘子领着小丫头们进的是后门儿,如今大家跟着周嫂子贴着墙根儿往内院儿走去,却不入内院儿,只在一个小小的偏厅外站住了,“等着吧,一会儿太太来了,我召你们。”说着,也不理柳娘子的巴结,抬脚进了屋子。
刚才明明说的太太正得空儿,如今太太又不在了,福儿紧紧的握着姐姐的手,却不敢四处乱看。
等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因着天热,周嫂子又没给大家安排个阴凉的树荫处,这会儿大家都一脸一脖子的汗,渐渐的有些站不住脚了,看的柳娘子心中阵阵发紧,再这样下去,可是一个也看不中了,哪家太太会喜欢满头大汗、形容憔悴的丫头?
正焦急呢,偏厅的门帘子被撩了起来,“进来吧,正巧儿太太得了空儿,可是你们的巧宗儿了。”正是一个穿着嫩黄色小袄儿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笑起来甜甜的,说话干净利索。
“姑娘受累,我们这就进了。”柳娘子半哈着腰,千恩万谢谢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子,赶紧得招呼着小丫头们往里走,“快快快,别让太太等急了。”
福儿紧紧得跟着喜儿,紧记着平日里学的规矩,一步不差的站住了脚儿,低眉顺眼的站着,没人发话前,连礼也是行不得的,她们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谁愿意受她们的磕头?
“都抬起头来,一个个的排着说说自己都多大了,叫什么,家是哪里的,会干什么,想去哪里做活儿。”福儿轻抬了抬头,还是保持低眉顺眼的样子,眼睛只敢看到说话人儿的脖子,原来是个穿粉色比肩的丫头,比刚刚那个嫩黄袄儿大一些,看来是个在主子跟前儿伺候的。
粉色比肩这么一说,大家猛地嗡嗡嗡起来,这是什么规矩?柳娘子也没派人这么教过?大家也不会回主子的话儿,这可如何是好?
就连柳娘子也急得满头大汗,这将军府怎么不按规矩来?谁家不是指出几个来,细细的问几句?要是这次一个丫头也没选上,她可是丢尽脸面了。
正手足无措呢,福儿只觉得眨眼的功夫,喜儿就上前一步,稳稳的跪下了,“回太太的话,奴婢今年七岁,家里起了个贱名叫喜儿。会做一点子针线,只记得家是大林子村的,奴婢家里穷,爹娘卖了奴婢和妹妹好嚼用,奴婢只求太太赏奴婢和妹妹一口饭吃,不敢挑活儿的。”
听喜儿开了头,福儿也有了主心骨儿,横竖她是要和姐姐在一起的,若是不成,大不了都刷下去,“回,回太太的话,奴婢叫福儿,家,家是大林子村的,奴婢会,会倒茶,希望太太留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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