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房里燃了平陵侯夫人惯常最喜的栀子兰熏香,一缕青烟飘渺而上,香味弥散开来……
平陵侯夫人双眼微阖,有气无力躺在美人塌上。灵栀、意慎两人一脸担心地守在一侧。
外面响起细碎急迫的脚步声,是送药的丫鬟。
药端了上来,肖灵栀扶着平陵侯夫人半靠在塌上,亲自喂母亲喝下,药喝完又替她按捏虎口,顺气醒神。
“娘,您可有缓和一些?”
平陵侯夫人的脸色灰白,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浓重的疲态,脸颊上的指印还未消下去,她耷拉着眼皮,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满脸焦急的肖灵栀。
又慢慢转动眼球,望向站在塌边的肖意慎。
肖意慎低垂着头。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意慎。”平陵侯夫人抬起手。
肖意慎抬头,赶紧握住平陵侯夫人的手,“娘……”
“都是我的错……”他的头埋的更低了。
平陵侯夫人满眼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原本生在侯府,要什么样的东西没有?选什么样的女子不行?偏偏是陆府的臻月呀,那孩子也是福薄,若嫁与意慎,也是一双壁人,可是,谁又争得赢命数呢。
“不怪你。母亲知道你是个痴情的孩子。臻月……可惜了……”
说到陆臻月,肖意慎鼻尖发酸。然而他一个男人,毕竟不好当着母亲妹妹落泪,硬是忍住了。
这样的场景,难免悲伤。
“只是,孩子,那陆染月毕竟不是臻月,你何苦要为了她违背你爹爹?”
“……您不明白…我不是为了陆染月……我是为了臻月。”
平陵侯夫人感觉到肖意慎拉着她的手一松。
她心中叹了口气……
“哥,你清醒点。”早知道肖意慎见到陆染月后会是这样一幅场景,肖灵栀说什么也不会帮他设计将陆染月带到风雨亭了。
“我很清醒。是你们都不明白。”肖意慎突然有些烦躁。
“哥!”肖灵栀想再说什么。
被平陵侯夫人制止了。
她的儿子,以前是多意气风发的人……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不明白。我知道你对臻月思念成疾,可是她已经去了。陆染月就是陆染月,再怎么像,也不是。”
肖意慎颓然坐在美人塌边,娘为了他的事,被爹打了一巴掌,他不愿再与母亲争辩,但也不愿就此被劝服。只能以沉默应对。
平陵侯夫人撑起身子,肖灵栀赶紧扶着她。
“意儿,”她亲昵地唤着肖意慎的儿时的小名,“你要知道,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一切事情,都是为你好,就算我心里不认同你把陆染月当成陆臻月的想法,但如若你要娶陆染月,我会不同意吗?”
“你想想,以前你与臻月的事情,我可曾阻拦半分?换做别的公卿府第,嫡长子怎么可能与一个三品官员的庶女定亲?你好好想想……”
听她这么说,肖意慎猛然抬头看着平陵侯夫人。
“无论臻月,还是染月,只要是你喜欢的姑娘,娘都会同意。”平陵侯夫人继续道,“只是,染月并不是臻月,她只是一个初到京都的小姑娘。你这么猛然提出要娶她,对你对她都不合适。于她而言,京都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你也包括在内,这么贸然去提亲,会吓到她,喜欢一个人,就要好好守护她,不是吗?”平陵侯夫人温言温语劝解着他,如今之计只有先稳住自己的儿子。
肖灵栀想起那天陆染月被吓到的样子。
肖意慎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此时,听母亲一言,逐渐冷静下来,也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是,陆染月于他,就是臻月;而他于陆染月,跟路上的陌生人毫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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