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楼是上津城最高的酒楼,说是最贵的酒楼也可以。忘记楼坐落在颍水和津河交界的地方,登楼远眺,河中舟船穿梭,两岸屋舍俨然,整座城池尽收眼底,风景蔚为壮观。
可是没有人知道,忘机楼其实是千峰阁的产业。千峰阁产业众多,却一直隐藏在水面之下不为人所知。相里流云早早就吩咐下来,让城中属下备好忘记楼的顶楼凌云阁,他要来用饭。凌云阁面积不大,四面有床。阁中有一室一厅,室内备有软塌,可供人稍作休憩,室外有餐桌,可供六人用膳。
相里流云带着秦善过来的时候,顶楼的凌云阁早已收拾停当,厅内的餐桌上满满摆了一桌吃食,连几案上的熏香都不缺。
秦善站在窗边远眺,不住的惊叹道:“原来上津城这么大啊,我昨天怎么没发现呢?”
相里流云安静的等她在阁子里东看西看,看够了才安静下来,坐到餐桌边开始用餐。忘机楼早餐最出名的是:包子。灌汤包、蟹粉包、三鲜包,加上素丝卷、桂花糕,清蒸软骨……零零总总的小点心摆满了一桌子,秦善简直大开眼界,她可从未吃过这么丰富的早餐。
吃饱喝足,秦善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起来,相里流云从她怀里掏出那本《素音决》,扔在她的脸上,道:“那,咱们可以开始学笛子了?”
秦善懒洋洋的坐起来,从腰间掏那柄竹笛,递给相里流云,“诺,你吹来听听。”
相里流云试了试音,先是将宫商羽微角分别示范了一遍,然后翻开那本素白的音谱第一页,从头吹到了尾,他吹的很慢,秦善也看的很用心,等他这一圈吹下来,秦善就觉得,自己仿佛会吹笛子了。
“你试试?”相里流云将笛子递给了秦善,晦暗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期待和试探。
“我不会。”秦善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吃饱,她可懒得学什么乐器。
相里流云也不生气,而是摊开音谱,一个一个音的又给她示范了一遍。也不催她,只是用一双丹凤眼看着她,笑而不语。
秦善被他看得眼神发毛,迤迤然拿过笛子,回忆起方才流云的套路,一模一样的吹了一遍,她初时吹的很慢,还错了好几个音,等她再吹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和相里流云吹的分毫不差了。
她拿着笛子转了一圈,称赞道:“没想到吹笛子还有点难的,我试了第二遍才能吹得和你一模一样。”
相里流云第一次见她学习,虽然是早有预料,仍然忍不住惊叹。“你之前学武功,看第一遍就能学会吗?”
秦善道:“一般是的,不过也有特别难的功夫,我得多看几遍。上回和你打架用的太白拳,我就练了三遍才学会的。”
相里流云喟叹道:“果然……”
果然夺舍功法名不虚传,这样的模仿力,几乎和当年的卓凡一般无二了。卓凡十七岁入千峰阁,是千峰阁不世出的天才,也是相里文君曾经最信赖的心腹。奈何他空有智商,没有智慧,竟然不自量力要去挑战他娘,落得个客死他乡、魂魄被吞没的下场。
秦善听他说话不明不白的,“果然什么?”
相里流云道:“果然这本音谱适合你,你就在这里学吧。我看它挺薄的,你大概一上午就能学完。”
秦善拿着笛子胡乱吹着玩,便问道:“学完了怎样?”
相里流云道:“学完了自然是要收回去的。”
秦善啊了一声,不满道:“怎么送出去的礼物还兴收回去的。”
相里流云道:“本来嘛,是要送给你的。可我仔细想了想,这本音谱放在你那里不安全,你既然很快就能学完,那还不如放我这里。”
秦善反正也是学来玩的,“好吧,无所谓,我最近要去南方,也不适合带太多东西。”
她翻过一页,继续吹了下一页,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整本音谱从头到尾都吹了一遍,吹完之后,称赞道:“还是笛子比较好玩。我原先在入云峰,只听过有人弹琴吹箫,那声音凄凄惨惨的,听的人心情不好。这个笛子就不一样了,声音清越,如晴空鹤唳。”
相里流云暗暗摇头,要是素音门琴门主知道你把他的绝技素音决拿来玩,一定气死了。遂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给这笛子起名,叫晴鹤笛怎么样?”
“晴鹤笛?名字是不错,可笛子为什么要取个名字啊?”
“你的出云剑能有名字,笛子为什么不能有名字。”
“可我的出云剑是兵器啊。”
“笛子也可以当兵器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本音谱,是一本武功秘笈。”
秦善讪讪道:“我以为你是说着玩的。”
知道了音谱是武功秘笈,秦善再看它的时候,眼神便全然不同了。她拿着音谱,翻到第一页,左看右看,少倾,便用晴鹤笛重新吹了起来。这一次她吹得极慢,一个小节往往要吹三四遍才进入第二个小节。吹完之后就放下笛子,捧着音谱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一入神,便进入物我皆忘的状态,连相里流云短暂的离开都没有发现。
相里流云从顶流的凌云阁离开,一直往下走,从楼后出来便有一个庭院,庭院狭长而多屏障,穿过层层屏障,便见假山池水环亭而建,亭中有一个相貌冷峻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千峰阁弟子制服,衣服的左肩上绣着一只雕,正垂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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