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寂静,耳旁听得他高声喊道:“你们在这里为叶姑娘鸣不平,是因为你们觉得她是你们的恩人,她救过你们的命。可是,你们别忘了,这场刚刚过去的瘟疫之战,谁才是功不可没的人?是林娘娘!她是不懂医术,不会配置良方,但这更是她的可贵之处。她以万金之躯亲赴灾区,出钱出力,搭建了上万座帐篷,设了几千处粥棚,甚至把林府空出来收留无家可归的灾民,指挥有度,调度有方,这才让疫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控制。我们作为平民百姓,管不着皇宫里的是是非非,但我们可以管自己的良心!老朽方才听了一通下来,你们都在称赞叶姑娘如何善良贤德,难不成林娘娘做的就不是大爱吗?我们难道不欠她一句谢谢,一个道歉吗?”
这一通话说下来,围观的百姓沉默不少,许多人脸上有愧疚之色。突然,人群中有谁向曾毅德砸了块石头,大喊道:“他这是巧言令色,妖言惑众,林府这位心思歹毒,企图杀害叶姑娘独揽功劳,他就是林府的走狗,大家不要相信他!打死他!”
于是人群又开始骚乱,许多人喊着“打死他!”激愤的人们朝曾毅德扔蔬菜水果和鸡蛋。
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利刃混在杂乱的东西里直射向曾毅德,我正要出手,那柄利刃便被什么暗器中途弹飞,拐着弯钉在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百姓吓得尖叫着连连后退,又被围上去的官兵吓得不敢出声。
我讶然于北堂翊堂堂一个摄政王不去上朝,却管起了街头闹事这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来,这是要抢执金吾的饭碗?
“老朽参见娘娘!参见摄政王!”看见我,曾毅德很是激动,这个老先生已然成了我的头号粉丝,我也很感激他能在这个时候勇敢地站出来为我说话,诚然我并不在意这些被挑唆的人怎么闹。
“起来吧。”我高坐马背,眼神示意老六帮他包扎伤口。
百姓听见曾毅德唤我“娘娘”,都知正主来了,还加了个摄政王,个个诚惶诚恐地跪地求饶。
我环视几百群众,高声对曾毅德道:“感恩是极有教养的产物,你不可能从一般人身上得到,忘记或不会感谢乃是人的天性。曾老先生,你不必太过介怀。”又转头不紧不慢地对面有愧色的闹事百姓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一边接受我的恩惠一边又来骂我的?老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谁曾经入住过我林府,有没有谁顺手牵羊把我府中的金银器皿揣兜里带走,如果有,如今还敢在这谴责我的不是,那你就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偏头看了眼北堂翊,我笑了笑,反倒一副局外人看热闹的模样,“正好摄政王闲来无事要管管你们,不如辛苦他查一查,我府中还有入住信息,查起来应该不会太繁琐。”不理会人群中的惊恐,续道,“对了,刚才冲曾老先生扔石头和刀子的也得查一查,这可是行凶。长平乃天子脚下,万容不得有这样恶意伤人的事滋生。”
说罢,我调转马头,对北堂翊拱手一礼,歪着身,痞痞笑道:“劳烦王爷了!”
北堂翊蹙眉看着我,问道:“你要去哪?”
“去该去的地方。”打马至他旁边,我收起不正经,郑重说道,“他有时候会任性,也一直对你有所猜忌,但你应该清楚,他是个好皇帝,日后,希望你能继续好好辅佐他。”
他沉着脸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道:“安灵儿是个好女人,请善待她。”看了眼皇宫的方向,苦涩一笑,“她曾经跟我说,她、肥肥和我,有一个幸福就很好,如今我把这话还给她,希望你能弥补我们的遗憾。”
北堂翊错开话题,问:“你要走,陛下知道吗?”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从怀里掏出玉牌递给他,“这是他的东西,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话罢,我领着金一一等人,毅然打马而去。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北堂胤,当你看到这首诗歌的时候我已离开。不管被伤得多深,我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昨夜,我用纯洁之身做离别之礼,让我们之间能够善始善终,他日你若还记得我,便请忘掉所有的不快,记住所有的美好,也有一个女子曾经把一生交给你。
他日若能再见,愿谈笑风生不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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