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宅祠堂外开着一树白色的杏花,天上飘着小雨,轻飘飘的落在了杏花上。祠堂里,桌上放着五个灵牌,一个上面写着“显考顾宪府君之位”,另一个上面写着“显妣顾氏嬬人安简之位”,还有三个上面却是什么都没写。夏衡穿着一身素淡的衣服站在桌子前,借蜡烛点燃了手里的香,往后退了退站在正中间有些艰难地叩了三首,然后起来把香插好,再退后跪下往地上的火盆里放纸钱,却始终没有开口。等把手上的那些烧完了,火盆也差不多灭了的时候,夏衡站起了身子,抬头看了看桌上的灵牌,然后闭了闭眼把眼里的眼泪收了回去,过了会儿睁开朝着灵牌那儿拜了一下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夏衡慢悠悠地走到暖阁门口正要进去,听到里面传来了倒酒的声音,走进去一看,果然是同样穿着一身素衣的苏季正坐在软榻上喝酒。苏季看见夏衡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走上前扶着夏衡,夏衡冲着他摇摇手说:“不用,没事儿。”
苏季没管他,依然扶着他往软榻那儿走,扶到那儿后先是拿过旁边的软垫垫在那儿,然后让夏衡坐了下去,等夏衡坐好后,苏季绕过去坐在了原本的位子上问:“伤好些了吗?”
夏衡:“也有四五天了,本来就不重,好些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季语气低沉地说:“心情不好。”
苏季说着拿起了另一个酒杯正要倒酒,突然想起了夏衡的伤又放下了酒杯,“哦,对,你有伤,喝不了。”
苏季抬头看着夏衡问道:“怎么没看见夏安?”
夏衡:“去夏阳那儿了,一样。”
苏季:“哦。”
苏季拿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夏衡在一旁问:“大理寺查出些什么了吗?”
苏季摇了摇头看着他说:“没有。这些天里,我都快把苏家灭门的卷宗给翻烂了,看来看去还就是那样。我偏不信,我不信苏家的事儿当真就那么简单。我祖父平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不信他时隔那么多年以后还会用苏家所有的命来报仇。一夜之间啊,一夜之间苏家所有的人除了我都没了。”
苏季说到这儿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连忙转过了头避开了夏衡的视线,苏季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还有宁王,宁王的事是叛敌,当年是三司会同九卿审的,这件案子当年审的时候闹得很大,卷宗上也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夏衡安慰他道:“看不出来倒也正常,若是当真有人想陷害,又怎么会轻易留下把柄呢。你不必太过着急,苏家的事,一定会有个说法的。”
苏季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说:“我知道。当年宁王府出事儿的时候就那么突然吗?不是说宁王叛敌吗?怎么不拿下宁王来京问罪,反而在府里就诛杀了呢?”
夏衡停顿了一下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那之前辽东刚出了些变故,本来以为那批兵是来支援的,却没想到他突然就向宁王府拔了刀,还牵扯进了那么多人。幕僚亲兵也就算了,宁王素来喜爱结交四方友人,他竟然连宁王府寄居的人都不肯放过。”
夏衡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就连与宁王府有关的小儿,也被他送进了宫里为奴为婢。宁王本来也以为,即便是他逃脱不了了,顶多也就是押回京中再说,却没想到……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苏季也苦涩的笑了一下说:“你我二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惨啊。本来啊,我爹跟世伯商量咱们俩的字的时候,你为沐明,我为沐哲,即是希望你我明察事理,又取得是明哲保身之意,为的希望我们能保全自己,可最后我们却因为他们,到底淌进了这趟浑水里。”
夏衡叹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的低沉,朝着苏季说:“既然你我二人还活着,那就说明天道给苏家和宁王府留下了一线,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夏衡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苏季,朝苏季伸出了手,苏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笑,把自己的手也递了出去和他握在了一起。方才低沉的情绪就在这鼓励中,慢慢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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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里,旁边的窗子开着,阳光从窗子里透了进来,洒下了一片阳光。内间的软榻上,皇帝盖着锦被躺着小憩,旁边站着一个小内使。皇帝睡着睡着突然神色变得不安起来,像是做了噩梦,皱着眉头,嘴里还嗫嚅着什么。旁边的小内使看到他这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把他轻轻叫了起来。
小内使:“皇上,皇上……”
皇帝惊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那小内使见状立刻跪在了地上。皇帝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情绪,起身坐了起来。小内使见状连忙磕头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扰了皇上的小憩,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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