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恪的谨小慎微,自然不会忘了这位跟自己有过一酒情的永和名士带头大哥。
未来还指着他带自己混圈子呢。
王悦早已悄悄跟刘惔商议好了,他所喊出的价格,事后如数奉还,但要让他把价格抬起来。
他刘真长,当然只能打头炮了。
于是,这最适合他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自然也被誊抄在了第一位。
对于这样的事,身为直接受益人的刘惔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见。
这也是废话了,能省一两百金,傻子才有意见呢。
刘惔嘴角翘起,这怎么能叫托呢,我只是单纯热爱表演。
王悦早看这帮攀附在朝廷的躯干上吸得脑满肠肥的士族不爽了,能狠狠收割他们一拨,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这人舒坦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果然,在刘惔首开纪录之后,诸位上了头的士族高官、子弟们都集体失了智。
那价格,一截一截地往上窜,听得人心惊胆战。
尤其是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一番激烈的争夺之后,被匆匆赶来的庾家子弟,以百金的价格成功拿下。
那名庾家子弟睥睨四方,拔剑四顾之下,再无敌手。
然后挑衅地看了一眼王导。
这一眼,就是颍川庾氏对琅琊王氏的震慑。
王司徒面色如常,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至于那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却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抢了下来。
当时,没有抢到“会当凌绝顶”的众人,都将目光对准了这句,加价一轮接一轮。
眼瞅着这价格就要朝着庾家的百金而去了,一个雄壮的男声喊出了今日最震撼的价格。
“一千金!”
群臣高官就站在那里,惊骇的目光望过去,满眼都是孙仲谋的影子。
只见那人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豪迈不凡,雄姿英发。
正是恰好回到建康述职的琅琊内史,南康长公主的驸马,谯国桓氏之桓温是也!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就敢持刀在仇人灵前报仇的猛人,众人都有些发怵。
当然,发怵的根本原因还是这人眼下是庾征西和陛下眼前的大红人。
否则以这帮人的操行,若是个没有根基的敢这么喊,早被麻袋套头一顿老拳了。
于是,桓温成功地抢下了这句他心仪无比的话。
“司徒,这怎么就九句啊,不凑个整让人很难受啊!”
来自职业托儿刘惔的话,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咦?对啊,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九句都写了还差那一句吗?”
“就是,这奇人要逼死我们这些喜欢凑整的人啊!”
“十句话就该整整齐齐,九句话算怎么回事啊!”
“你们说得很对。”王导认可地点点头,“还有一句话自然是给了老夫了,要不我会在这儿说这个?”
“至于我那句话是什么,五天之后,诸位记得来府上取书,一看便知。”
小老头嘴角的微笑,活像只成精的老狐狸。
当一切尘埃落定,来宾各自或喜或忧,或肉疼或愉悦地散去。
交钱的事,自有下人来办。
当着这么多人喊出的价格,自然没谁敢赖账,落了天大的面皮。
一旁负责记录的幕僚很快算出最终的总价来。
交给王悦的时候,幕僚的手显然是在颤抖。
王悦望着略显疲惫的父亲,佩服道:“爹爹不愧为东晋第一带货王。”
这话,自然也是从张恪那里学来的。
王导捋着胡须,对自家大郎难得的赞美十分受用,“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只是提携后进而已。”
说着还轻抬手臂,嗅着仙净香的余味。
王悦笑着道:“爹爹可知今日一共筹了多少钱?”
王导早忘了每一笔的数了,略一回忆,“一两千金总是有的吧,着实厉害,老夫也心生佩服。”
王悦笑而不语,将幕僚汇总的单子递给王导。
王导扫眼一看,惊得站了起来。
“四千一百六十金?”
“这些士族这么有钱,朝廷却凋敝如斯,当真该杀!”
王悦低着头,爹爹,你这话虽说不错,但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啊。
“大郎,这钱你打算怎么安排?”
王悦挥退旁人,低声道:“爹爹,我是这样打算的,你看如何......”
房间中,顿时响起了王家父子的窃窃私语声。
荀府,荀蕤快步走回房间,吩咐身边人速将荀羡叫来。
而荀羡,此时正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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