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看着他防备的样子,无趣地收了花藤:“你在魔界混得这么惨吗?还要到凡间抢东西吃?”
小贼冷笑了一声,摆好架势,厌烦地看着她:“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废话!”
阿眠无语地看着他:“我不和小孩子动手的。”
小贼伸手指着她,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什么意思?!”
阿眠此时特别想告诉他:你看看你这身明显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破洞衣裳,再看看你这污糟糟的头发,可见你在魔界过得有多凄惨了,我哪里还忍心为了几个包子对你动手哦。
但是阿眠不敢说。
她觉得就依着这个小破孩的暴脾气,若是真听自己这么说,怕是要扑上来咬她了。
这小孩儿细皮嫩肉的,若是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没掌握好轻重,一下子抽的断了气可怎么是好?
恰在此时,屋里传出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来:“城儿,你在外面干什么?娘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是追我们的人吗?”
说着,那扇破旧歪斜的门被人从里面慢慢推了开来,从门檐缝隙里抖下了一层薄灰,细细的,荡起几转薄雾来。
那女子容颜姣好,含烟眉,柳叶目,柔弱不似春,愁绪掩眉梢。
那小孩儿瞬间收了一身不耐,乖巧地走上前去扶住了那女人,温柔又无奈地问道:“阿娘,你怎么出来了?”
阿眠被那张脸惊得往后一退,踉跄了一下,心头苦涩几转,呢喃出了那个她最不愿记起的名字:“孙婉。”
真是,像极了那个已经死了许多年的孙家小姐!
女人在小孩儿的搀扶下,走到了阿眠的面前,忧愁地看着她,嗓音怯怯:“姑娘,可是我家阿城做了什么错事?”
阿眠心神一晃,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方小阁,躺在孙家小姐的手心,看着那孙婉哀伤绝望的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你怎么还不开花啊。”
这一张脸啊,曾经可是她的“噩梦”!
“喂。”小孩儿皱眉看着她,目光凶狠,“我阿娘问你话呢。”
女人拉了他一把:“城儿,别这样说话。”
阿眠回过神来,怎么都不去看那女人的脸,恍然间看见自己手上的包子,连忙塞到了小孩的怀里:“他没做什么错事,就是……他刚才跑的太急了,包子落了一个,我就追过来了。”
小孩儿看了一眼手里的包子,皱眉看着她。
“真是麻烦姑娘了。”女人又拉了小孩儿一把,说道,“城儿,还不赶快谢谢姐姐?”
小孩儿嘴角一咧,极不情愿地看着阿眠,干巴巴的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谢谢啊。”
女人还要再说些什么,阿眠心慌意乱地摆了摆手,又从怀里摸出了几锭银子,放在了女人手里:“方才我还误会了他,这点银子算是给你们赔不是了,对不住。”
女人拿了银子有些慌张,推脱道:“这……这怎么行?”
阿眠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掐诀闪出门外,踉踉跄跄地跑了。
隐隐还能听到女人轻声埋怨:“伏城,你以后和别人说话,可不能再那个样子了。”
阿眠心中清楚,那个女人不是孙婉。
因为孙婉已经死了,尸体是她亲手埋到土里去的,牌子是她立的,字是她写的,不可能活过来了!
可是看到那张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大概孙婉这个人啊,生来就是克她的!
…
大约这个点,吾玉带着明仪扣响了倚春楼的门。
明仪搓着自己的胳膊,将倚春楼上下打量了一番,扯了扯吾玉的衣袖:“水神大人,我怎么觉得这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吾玉嘴角含笑,一副狐狸样儿:“明仪,这你就不懂了吧,唯有这种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才是最适合隐藏妖气的地方。”
眼见吾玉回答的如此正统,明仪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我相信水神大人是不会欺骗我这个小晚辈的哈。”
吾玉仍旧是一张笑脸。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一条缝,若雨探出半张脸来:“现在还是白日,不知两位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这话明仪就听不懂了,找个人还要分白日晚上?这是个什么道理。
吾玉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很有礼貌地说道:“是红英姑娘请我们来的,劳烦姑娘前去问问,若是确认无误,便放我们进去吧。”
若雨瞧着这两人衣着华贵,通身气派也与常人不同。但是她实在不记得京城之中有这号人物,声音带了几分警惕:“请两位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家姐姐。”
说完,门便慢慢合上了。
明仪看向吾玉,满脸的不信任:“大人,您就老实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地方吧。”
吾玉目光流转,带上了几分戏谑:“人间男女寻欢作乐,风花雪月之所。”
明仪瞪大了眼睛:“妓馆!?”
吾玉点头:“孺子可教也。”
明仪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这揽月国的渡灵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阿眠是他的小师妹,怎能待在这种地方?!若是被哪个男人欺负了去可怎么是好?!
明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明仪已经联想到阿眠被一个凡间的小白脸迷住心神,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了。
于是明仪突然喊了一声:“绝对不行!”
吾玉眯眼看着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接着,倚春楼的正门开了半扇,若雨立在一旁向他们福了福身:“两位公子进来吧,我家姐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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