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我忍不住出声唤住她。姑娘回过头来,望着我的眸子里竟氤氲着水气,一颗精英的泪珠从脸上滑落。
我看得一怔。
想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姑娘,父母的美貌自是传承到了她这里,许是姑娘家家常年在外奔波,不修边幅,不爱妆容,身上净是小子般的刚毅,却无姑娘家的玲珑。但此时一瞧,布偶眸中含泪的神情,竟有一种冷然的凄美。
一生戎马,未见一滴泪,却在得知大仇不能报之时,落下泪来。
见她实在可怜,我便允了她三次机会。
三次什么机会?
当然是算命的机会。
没料到啊,这姑娘连来了三日。
第一日,阳光真好,只是风儿有些威猛,吹乱了布偶额间的青丝:“安安,那炽烈门是个什么样子的?门主战斗力如何?门徒几何?”
第二日,气温尚可,只是天空略有乌云,布偶带了把伞进门交给咕噜:“安安,昨日我点兵点将,夜观星象,觉得时机尚可,你看我什么时候杀过去合适些?”
第三日:天上零星飘了点细雨珠子,吧嗒吧嗒地打在地面上,水蓝色的身影钻进门帘,姑娘又来了:“我想了想,硬碰硬若是不行,我便使个计谋罢。”说着便朝我抚了抚鬓角的发,抛了几个媚眼过来:“你瞧着,我使个美人计可行?”
我一口老茶又吐了出来:“你这三次机会很珍贵,这种机会你当珍惜才是。”
“嗯。”姑娘想了想:“好。”
好容易熬过了三日,其中利害关系也给她分析得不能再透彻。
隔了几日的某一日,阳光正好,我与咕噜正在专心致志地调理我养的花草
姑娘便来了。
不,是又来了。
“大仙,你给我算算,我何时才能寻了婆家。”
我心下一喜,这姑娘总算是开窍了。一时好笑,便问了句实在不太合适的话。
“你找婆家做什么?”
“我今年都十六岁了,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要成老姑娘了。”姑娘笑靥如花,一掌劈开面前的西瓜,用匙子剜着吃了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姑娘也是心大。
“等我有了婆家,让我相公和我一起报仇。”
“咕噜,给我乱棍轰出去。”
因着我的铺子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我用来做生意,二楼自己住着顺便养养花。
可能是因为我同我四叔涂拾因这年龄相差不大,素来略微亲密些,所以多少会受些他的影响,对这些花花草草十分热爱。
这日,我正摆弄我的花,一女子的尖叫声自楼下传来。
我虽不认为这姑娘这声尖叫和我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探出头来。
楼下的红衣姑娘我识得,既是那日从云墨森林走出来后第一个遇见的姑娘,又是那日来我店里问太行怎么走的姑娘,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面瘫脸小白公子。
此时,那小红姑娘正在从头上、衣服领儿里拍打些什么下来。
我愣了愣,看了看手中沾满了泥巴的小铲子,想是不小心弄洒了些花土罢。
我认为,这喜好养养花草,并不是什么错事。
我悄悄地将头缩回来,不敢再往下看。
人,岁数大了,活得久了,自然而然就把时间不当回事了。
我这六百余年的小年龄若是同我那些叔叔什么的比一比是不足为提的,但若是和街上这些人比一比,那可就算得上是老怪物的级别了。
人,活得久了,好多事情也都看得开了。
我活了六百年,感情也空窗了六百年,偶尔在街上看见几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我也没有很羡慕,上前去问了名字,回家就从我那小破书里能看到那二人的故事,看的多了也就知晓了——爱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许久未曾期待过爱情,自然也就不抱有任何幻想。
所以我不太能理解小红姑娘为何那么执着地追求着面瘫公子,猪都能看出来,小红姑娘有情,面瘫公子无意。这俩人一天从我门口过八百回,我也看出了些门道。
我猜想,这面瘫公子,不是不近女色,就是喜欢我。
是的,他可能喜欢我。
不知是哪一日的一日开始,这小白公子就常常来了,当然,目的依然是亘古不变的问路。
小白公子面瘫又高冷,从不见他说话。红衣姑娘每天追着他跑前跑后的,都不见他同她说上那么一下,哪怕是一个字,反倒是为了问路这件事来来回回主动同我说了好多次话。
“请问姑娘,太行山怎么走。”
没错,这小白公子又来了,我无语,这一座山是有多难找,回回都来问这同一个地方。而且,回回来问的时候,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行色匆匆,且神色迷离。
不过,他长得可真好看,每次问路的时候我都愿意稍稍迟一会儿再告诉他,为的就是能从帘子后面多看他一会儿。
今日,他换了身衣裳,虽还是白色的,立领的长袍,裙摆上绣了一圈圈的银色云纹,显得挺拔又精神。
“咳咳,姑娘。”小白公子轻轻咳了声。
我一怔,自己竟看他看得晃了神:“哦,少侠稍等片刻,我这就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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