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和就不客气了。”
殷于歌随意的侧头,便看见卫子期在左侧方位坐着。她轻揉额侧,最近总是有些恍惚,自己倒是忘了还有他在一起。而湘王顾着照看柔王妃,却俨然忘了过来是为了案件之事。
殷于歌拿起桌旁的铜挑拨了拨灯芯,缓慢说道,“那日我去爹爹墓前,发现姚都尉也在,而且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打理爹爹的墓。”
“听说他出身寒门?”
听到殷于歌聊起案件,湘王在桌底轻轻踹了踹卫子期,他才淡淡地答道,“是,姚家先祖一直是农籍。”
“那么,也就算凭自己本事,这八年之中竟然从一个小小的属官成为都尉…”
殷于歌转眸,“我记得之前薛逸平大人提过,城防司中安插了不少世家后代,都是些或多或少有背景的人。”
卫子期修长的手指在桌板上轻敲跳动,似有韵律一般,一下一下。殷于歌的视线不知不觉被被吸引过去,看得入神。
“是,所以即便当初殷副尉破获了私盐案件,也才升为副尉。而后面,便一直由其他世家压着,一直未能升职。”
说罢,卫子期侧首,“云洛兄,前些日子进入卷宗库的人有着落了么?”
湘王停下给关柔按摩肩颈的动作,缓缓抬首,“劳烦安公公帮本王拿一下笔墨纸砚。”
安和恭敬的拿过来。
“是这样的,”湘王径自在纸上写了一大篇人名,“这些都是刑部之人。”
“总的来说,当前刑部分为两拨人。”他又在纸上勾划,“喏,这部分是以刑部尚书为首的虞泽的人,也就是苏卫两家的人。剩下的便是本王提拔的刑部左郎,中郎等。”
“本王的这一拨已经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他继续说着,微眯起眼,“按照锁坏开始算起,到我们去宗卷库大约有两天时间,而这两天除去看守在的时候,只有第一天的午时,及第一晚的丑时,第二天的子时。”
卫子期起身,站在湘王身侧看向这份名单,只剩虞泽和鲍启恩两人。
“午时时分,人多,不好下手。”
只听湘王将毛笔轻放在笔架上,缓缓开口,“第一夜的丑时,虞泽仍在刑部处理上一季度各郡县提交上来的死刑复核。第二夜的子时,鲍启恩也在刑部。”
卫子期背起双手,若有所思,“可这鲍启恩平日喜欢玩乐,不像如此努力之人,竟然在刑部待那么晚?”
“我问过刑部大门的守卫,他说那晚鲍启恩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说是自己饮了酒,趴在桌上睡着了。”
“饮酒之后为何还回到刑部?”
湘王喝了一口茶,又感觉有些苦,便放下,“当初因为是暗查,所以还没找他们问话。”
殷于歌暗自思忖着,如此大费周章抽走认罪书。必定是认罪书非爹爹本人所写,而担心殷于歌会认出字迹;抑或是,担心爹爹在认罪书上写了什么暗语,留下线索。她摇着头,手臂支在桌面上,托着腮。还是第一点更容易成立,否则,不会赶在她来之时拿走认罪书。可既然拿走,毕竟是已经毁掉。
如今只能找到拿走的人,顺藤摸瓜,再伺机查找线索。而虞泽那边,既然对自己有意,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看能否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啊,我腰有点胀。”关柔朝湘王挤着眉眼。
湘王会意,“本王陪爱妃去门外走走,这老是坐着也不太好。”
殷于歌嗖地起身,“孕期腰腹酸胀,可以适当的按摩…”
见她似想给自己缓解,关柔连忙摆手,“这让湘王来,不劳烦妹妹了,湘王熟悉的噢?”
“是是是。”湘王连忙把手放在腰间,温柔爱怜,又看着殷于歌满脸带笑,“我们就在门外走走,稍等片刻。”
安和见状,伸手提了提玉壶,“哎,好像没水了呢,我去让他们添上。”
看见他们陆续出去的背影,这未免也太过明显…
殷于歌缓缓坐下,玩着果脯,小心的撕开,又一点一点放入口中。只听见卫子期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没让他们这么做。”
殷于歌转眸,只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说,“既然你当日已说的那么清楚,我不会再纠缠。重查殷家案件,我也没有任何企图。
心里咯噔一下,殷于歌轻拿玉杯饮水缓解慌乱,“不管怎样,还是多谢这一路上将军的照顾。”
“齐憬然何日离开?”
“明日之后。”
卫子期道:“他的野心很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就等着殷家案件挖出往事,朝内官员大换血,趁机进攻云秦。”
殷于歌微征,只听他继续说,“西戎云秦之战必定血流成河。”
又凑近直视殷于歌,“你若是爱他,还想和他白头偕老,便阻止他。若真有这一战,我可不会手软。”
齐憬然之前所说,都是假的?
她低头回忆着他说,因为苏卫两家是主战派,所以趁机瓦解了他们,便能换来和平。
她不忍相信。
“将军已做了调查?”
“西戎王室一盘散沙,如今已是他的傀儡。”卫子期挑眉,“你仔细想想,他作为玄月教主司,又怎会派他前来?要知道,二十年前,西戎朝廷可是恨透了玄月教。”
“还有,柳滢。”
殷于歌有些惊惶,满眼错愕,“滢姑姑?”
“我派人去利州查过,她并未回家,连上古关城也没有她的出城记录。想必已然遭遇不测。”
所有一切都应证了之前的猜测,可是,为什么要杀了滢姑姑,怎么会是他。
卫子期轻笑,俊美的脸却稍显冰冷,“筠贵妃那边刚得龙子,气势很旺。你又是殷家旧案的关系人,明日进宫自己小心些。”
“好。”
殷于歌垂眸,玩着被自己撕成一条一条的果脯,胃中又是一阵翻滚,连忙拿出丝巾捂住口鼻。所幸只是干呕,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
“最近身子不舒服?”
“没事。”殷于歌勾唇一笑,“可能是刚才吹了湖风有些着凉。”
“你自己是医师,别光顾着治病救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明亮的烛光映在她脸上,光华流动,娇媚动人,只是眉心那一点微蹙表明了她的情绪。
“殷家旧案的案子我会及时托人转告你。既然不舒服,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出去喊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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