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孟青葶病逝之后,意外的没有直接去投胎,而是离开肉身,四处飘荡。
易家丧葬之礼与其他世家不同,一般而言世家行土葬墓葬,而易家行树葬。
所谓树葬,便是择一古树,葬身其下。这葬身并非肉身,而是骨灰。
为此,逝者火化之后收敛骨灰,遍撒树下,以求其安灵。
易家禁地里那一片树林,便是上下数代家主及家主夫人的安息之地。
易风泽不是易家家主,孟青葶也不是家主夫人,原本不该有此“殊荣”树葬的。
然易风泽不知怎么想的,在孟青葶撒手人寰之后执意要行树葬之礼葬妻,闹得整个易家人仰马翻。
难得热闹。
最后是一直隐居在国师府的家主传信允了这一看着荒唐的做法,才勉强将易家众人的心气平息。
这些倒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孟青葶忘不了的,是自己尚未火化时,易风泽的举动。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飘不出多远,一直在尸身周边徘徊。
正是夜间时刻,有人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盏灯光微弱的灯。
来人动作很轻,一举一动无声无息,比孟青葶这只鬼还要像鬼。
孟青葶当时就被吓得一激灵。
她站在房间角落里,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与平时格外不一样的男人,心中莫名畏惧。
见男人将灯盏安置好,步伐缓慢地走近她的身体,孟青葶不由得飘过去,想要看清楚他的神情。
她来到男人身边,陪着他一起看自己神态安然若熟睡一般的模样,一时静默无言。
孟青葶是病死的,遗容本不该多么美丽漂亮,如今看着自己像是睡着了一般鲜活的容颜,不知怎的,竟打了个冷颤。
这个躺在这里的人类身躯,真的是她的身体吗?
接着,她看见男人俯下身子,近乎迷恋的抚摸着女人的脸,神情不复平日里的随和安泰,隐约透露出一种疯狂。
男人的唇贴上女人的,有晶莹的光点坠落,虔诚地亲吻上女人的眼,女人的睫。
这本该是多么令人心碎令人感动的画面啊,可孟青葶却觉得森冷。
因为男人眼中满是她生时从未见过的陌生的情绪。
这不是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清和若风,还有一点小调皮,喜欢与她开玩笑。
她的夫君心怀天下,胸襟开阔,除了在她面前绷不住以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稳重的样子。
她的夫君很心软的,喜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帮一些值得被帮助的人。
她的夫君早便知晓她的身体状况,也渐渐接受了她的离开,他不可能在她死去之后突然性情大变。
为术之者,当晓天下,当明离别,当定乾坤,当无牵无挂。
他不可能有这么疯狂的情绪,那是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疯魔。
孟青葶被吓到了,僵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心想,这不是她家夫君。
那这是谁呢?
明明他有着与夫君一样的形容,一样的习惯,连说话方式、书写方式也没有差别。
在身体火化、骨灰入土之前,孟青葶一直观察着易风泽,希望弄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她的夫君。
然而她到底没太多时间,在骨灰撒入土壤之后,她的灵魂与榕树融为一体,之后一直是浑浑噩噩的,时醒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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