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面色如常地走出国公府,甚至还笑眯眯地朝守卫大哥打了招呼,直到马车帘子放下来,才把自己缩成一团,双臂环膝,头埋着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她咬着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愿让任何人听见她的脆弱。
她是虞若,明熙长公主虞若,她凭什么哭,她有什么好哭的。
父皇说过,只有弱者才会用哭来解决问题,虞氏的儿女流血不流泪。
白燃听见了马车里细微的压抑的哭声,没说什么,只是赶着车绕着京城市坊转了一圈又一圈,闹市的喧闹声盖住了本就细弱的哭声,没有人知道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小公主正在低低地哭泣。
哭吧,殿下,谁都不会知道的。
他们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近黄昏,虞若下车时除了眼角有些红外并无异常,迎上来的安心只觉得公主比平时要沉默了一些。
虞若径直走向屋子,然后关上了房门,安心刚想跟上去,却被白燃拦住了脚步。
他双唇翕合,无声道:别进去,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从小生长于地下宫,他不知道情爱是什么,只是听有些阅历的前辈说,那是世间最伤人的东西,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伤人,是他们一生都得提防的东西。
他还是不明白,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会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伤人呢。不过,他现在知道的是,小殿下受伤了。
受伤,都是很疼的吧。他受伤时不喜欢别人看见他的痛苦,想必小殿下也是如此。
白燃这么想着,抱着剑在屋顶上坐了一夜,也听屋里的哭声断断续续了一夜。
虞若在公主府闷了许久,只偶尔去宫里看看皇兄,或是去寿宁公主府看看小姑姑。如果说整个皇族除了虞清诏她还有什么真心喜欢的人的话,那就只有小姑姑虞令月了。
她不出门,自有人来招惹她。门口的拜帖递了一沓又一沓,她一律托病不见,久而久之来碰灰的人也少了。毕竟,攀权附贵不成功还好,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公主,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公主府里的桃花一树树开,又一树树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不过是一季的芳菲。
安心以为公主这是放下了,可白燃心里明白,那个什么都要最好的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秋云谒,就是整个虞国最好的。
没有人敢冒着开罪公主的风险来求见,却总有人没心没肺一往无前。顾朝暮在拜帖第二十一次石沉大海之后,终于忍不住直接找上门,她双手叉腰往公主府门口那么虎虎生威地一站,一副不给开门就不走的架势,守卫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派人去通报虞若。
虞若当时正凭栏喂鱼,听着丫鬟的汇报,脑子里蹦出顾朝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画面,不由得一笑,道:“让她进来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虞若尚未见着顾朝暮的脸,就听得她爽朗的笑声从走廊传来,“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托病呢,你要真病上几个月,皇上早急疯了。”
虞若又捏了一点鱼食洒进池子里,“你这话可别搁外头说,人家还当你手长得伸进宫里了呢。”
顾朝暮皱起眉头,“我就最烦这些弯弯绕绕,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非得在背后嚼舌根,一句话都给嚼出几个味道来,真是没意思。”
虞若笑笑,“是没意思,不过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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