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珀一路轻拧眉梢,神思早也飘到九霄云外,对宇文珏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宇文珏深知缘故,也不多说,只嘴角似弱柳扶风般隐过一丝了然浅笑,终是一言不发地于倾风楼前驻了足,微挑了眼角注视着只顾埋头向前去的宇文珀。
待其被一莽撞行人碰到回过神来,才发觉原本并肩而行的四哥不知何时已没了身影。
宇文珀疑惑间回过头去找寻,这才瞧见宇文珏在人潮涌动中正站在一处高阶台上含了笑望着自己。
看他抬眸往顶后那匾额上一瞥眼,宇文珀跟着望去。
“倾风楼”三个惹人瞩目的镀金大字明晃晃躺在长约一丈,宽约六尺镶金裹玉的黑漆楠木大匾上头。
宇文珀搔搔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紧走两步回到宇文珏身边。
宇文珏站在阶梯高处,上身稍倾,嘴角轻勾,略低了眉眼,如清波微微荡起涟漪般漾着舒缓轻和的俊眸俯视着站在平地上仰了头望来的宇文珀。
“承佑,一路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宇文珀向来不在四哥面前遮掩什么,启唇间眼瞅着楼中有人抬了箱子出来,他一个大跨步跃上阶来,伸手将背对楼门的四哥往旁边拉开,两个人都挪到阶上檐下被红柱绿栏半围起来的那一方小小空地里。
“不瞒四哥,我在想江二姑娘之事。哦,并非对其有什么不敬的心思,只是越想越觉奇怪。四哥你说这江左丞一家子生得都不错,怎地江二姑娘却是那般模样?莫不是她在外游历遭了什么大劫?还是真是天生如此?”
宇文珏闻言,挽了臂退后一步,似笑非笑地探量着宇文珀,眉峰也若有似无地轻挑了挑,揶揄道:“你也不像会关心陌生人之人,怎么今日突然对这江二姑娘上了心?”
“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这般……”
对四哥的打趣佯装不见,宇文珀右掌虎口卡在下颚,拇指与食指轻轻捏着两侧脸颊,不自觉地嘟起了嘴,看着脚下微微泛着油光的青砖,蹙了蹙眉。
“重要的是她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的长相,无端被人戏弄,现毁损面容于庭市,竟然还能那般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四哥你就当真没有一丝丝的好奇?”
宇文珏只摇头轻笑不语。
宇文珀一只脚踩在雕饰了牡丹花形的栏杆上,抚在下颚的右手自然垂落于曲起的膝头。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人流涌动,他那双像极了元宗帝的眼睛里疑云漫布,喃喃自语。
“也不知她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又是遭遇了多少冷眼才学会如此冷静淡然?”
“不论曾经如何,今日已然如此,除了坦然面对,她也别无它法……”宇文珏说着话缓缓放下双臂,嘴角跟着现出一抹苦笑,声音犹如空谷灵音透着股森然幽凉,“只要活着就好!”
宇文珀被他陡变的情绪所召回头看去,敏锐的双眼捕捉到四哥眼中没有刻意掩藏的忧伤,他收回脚来端端正正站好,面向四哥,眼中闪过懊恼。
怎么忘了?据传,四哥的生母当初就是被妖魔附体导致容颜尽毁之后跳井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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