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栀初听盈袖谈起这位钱侯爷之时,只当是传言多不可信,今日一见,不禁觉传言也有可信之处。
他与女子说话果然比之男子多显亲和谦恭。
凉风送爽,有翩翩蝴蝶自缀了荷蕊镶彩宫绦的裙角飞起,虚晃过鬓边的绯玉攒花流苏步摇,从江灵栀眼前缠绵舞动过。
目送钱若涵与花簪雪并肩离去,江灵栀唤了盈袖近前。
“盈袖,这位花老板是何人?”
“她呀,她是咱们龙阳有名的狐媚子,名叫花簪雪。”
盈袖回话间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就好像单只提说起那个人就会脏了自己的身子。
“她在西城雾澜江边上有个酒楼,好像就叫‘临江仙’。
虽明为酒楼,实则也不尽然,里头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乌烟瘴气?
百姓皆道这花簪雪一不卖艺二不卖身却有本事招惹得众多少年公子每日间蜂拥而至一定是使了什么魅术,只她身后有许多靠山,人虽多有怨言却也不敢真拿她如何,也就惯出了她总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江灵栀听罢,望着花簪雪离去的方向,眼眸中流淌过一阵清流,喃喃轻语:“花簪雪?临江仙?倒有几分意境,或许值得一去!”
旁人尚可,只盈袖听到自家姑娘的话却是大惊失色,忙上前两步堵在江灵栀面前,郑重万分提醒到。
“名字虽好,却实在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多去的是些寻欢作乐的轻浮公子哥儿,姑娘你莫要听她的真去那地方。鱼龙混杂,很不安全!”
江灵栀微微惊讶于盈袖这貌似过了头的反应,却也不追根究底,只顺着她的意思轻轻点了头:“好!我知道了,先不去。”
说完话,转眸往身后瞧去,一一数过仆从手中置办好的物什,又略微低眸细想了想,扬眉轻笑:“只差一样倒也齐了。”
“还差着什么?”飞絮和盈袖齐声询问。
江灵栀举起右手,缓缓松开,那蓝田玉扇坠自白净修长的指尖欢脱跳跃而出,晃荡在十字麻花扣的金缕穗子下。
“还差一把配得起它的折扇。”
飞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了眼角含笑的盈袖一眼,走近自家姑娘,嗔怪道:“起先还说着不要人家的礼,这会儿倒又想着自个儿掏腰包去配它,姑娘啊姑娘,您可说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打肿了脸充胖子’?”
江灵栀伸手轻戳飞絮额头:“就你最会在这些个俗语上大做文章,又总是能引出些分量不轻的人来,还不快乖乖闭了嘴与我回府!”
飞絮嘿嘿一笑,接过江灵栀还没收起来的扇坠塞进自己腰封上的小荷包里,轻拍了两下,煞有介事地挑了眉。
“盈袖姐姐、郑护卫还有那两位大哥想来对这位钱侯爷是不陌生的。只他既说了是见面礼,如何只给姑娘您却忘了我?这可不公得很。
所谓‘见者有份’,姑娘您既想要因了这扇坠买一把折扇相配,便是又有了新扇子做礼物,至于这扇坠就打赏给我吧!”
“……”郑世楠和盈袖相视一眼,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也不知姑娘对这番言辞是个什么态度。
只江灵栀心知飞絮这看似荒唐的言论背后的深意。
她方才提说买折扇之言不过是想以一句玩笑话坦然地翻过此篇罢了,可毕竟这扇坠已在自己手中,即便殷周再教风开化,私相授受免不得会惹人诟病……
如空山新雨后泉涧嫩芽初生般碧玉清凉的莲青面纱在一阵拂起腰间宽有半掌的锦带的凉风下几不可见地轻动了动,望向还不忘摆出一副得了便宜的神态的飞絮,江灵栀唇边是满满溢出的感动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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