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离不弃看到的，是昏迷不醒的凌远帆。
他还是凌远帆，但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合上眼，如处在冥想状态中。
但他身上，说不清道不明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离不弃纳闷望着凌远帆，他感觉自己身上没什么异常。
“刚才，我烧了很多召唤符……邪气了，难道是因为这些符箓加持，他才会昏迷不醒。”
但，他该如何唤醒凌远帆？
难道他已经……已经被杀了？
“没有啊，他还有呼吸。”
小鬼回答了叶安歌的问题，而离不弃则尴尬地微笑起来。
“那好……反正我身上也有伤口，不管这些了。”
顷刻，他便低头走到凌远帆旁边，陪着他。
他其实是守着凌远帆的身体，让紫烟来的时候，可以坦然面对而已。
不过，凌远帆是真的昏迷过去。
“离不弃！你有没有看到凌远帆……”
入耳，就是紫烟的声音。
离不弃的心，霎时变得微妙。
“啊”
他转头望去，因为听见声音，心也吊了起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电流擦过脑际。
“这不是……”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顾及什么，而是回答起问题。
“凌远帆……他和我打，我把他打晕了。”
离不弃身上的鞭伤，在他说出话的时候，一跳一跳地刺痛。
他感觉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它们好似细细密密的网格将自己网住，他无法挣脱。
一时，他的感情无法束缚。
在他听见紫烟的话语之后，离不弃感觉自己必须得救凌远帆一下。
“我看看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离不弃，你真回来了？”
“是的……他把我安排在一个洞穴，我，我就采了莲花，没干什么。结果……凌远帆就找我麻烦了。”
“是的，他就是这样。”
但紫烟简略答完后，将凌远帆的手腕抓住。
因为奔跑过来，她额头上还生出一抹细汗，足以衬出心中焦急。
“我也知道，但凌远帆对我凶神恶煞，他被鞭子误伤了，我，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离不弃，我马上帮你包扎。他……”
突然，空气凝固一瞬。
离不弃没再打扰紫烟检查，而是坐在旁边。
后背伤口还在疼痛，但现在，他也不觉有多疼了。
他心中想法堆砌，呼之欲出的是沉重。
“他……他怎么没呼吸了？！”
紫烟带着哭腔的声音，猛然出现。
“什么？”
离不弃的精神被刺激到，他下意识地垂首瞧着紫烟看去。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凌远帆怎么突然这样了？”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们没想到人工呼吸，紫烟甚至将头搁在凌远帆的心口，呼吸着，倾听着。
“真的没……”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以让人心碎。
“什么？我看看！”
“离不弃，凌远帆真死了，好奇怪。”
“小鬼！你也觉得是这样？”
顿时，离不弃的头顶，电闪雷鸣。
呆滞的眼望着眼前失去生命体征的凌远帆。
离不弃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远帆突然晕倒，死去，其中自有渊源。但是，他到底是因为”
离不弃的想法还未完整的时候，他就听见了紫烟惊天动地的声音。
“不！凌远帆，你怎么会走！不要死！你肯定没死！我要弄死你！”
她细弱的身体，应该从未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离不弃抬起头，目睹了她悲愤的表情。
她双手按在地上，而凌远帆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被她拉拉扯扯喊了半天，也没半点反应。
“紫烟，他死了，我也很抱歉。我再看看？”
“不要你看，你看什么看！他是我的，他有难，我也要……”
下一刻，紫烟已经发出一连串的抽噎声音，连话也说不完整。
她抬起手擦眼泪，无数泪水从眼中滑落，有些落在凌远帆脸上。
他依旧没动丝毫。
“紫烟……”
“怎么了？这是什么事！”
“这是谁？”
紫烟的狂哭，声音的出现，让天武也吓了一跳。
他对准离不弃，而离不弃浑然不知，聚精会神地瞅着凌远帆不放。
他的眼中，有刀光剑影。
“紫烟，你别难受。可能，他还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呢？”
“不可能不死的！没了呼吸，你还说他没有死……我看你就是在瞎扯！”
“老师……”
此刻，在山坡之下，突然产生学生齐刷刷的呼唤。
声音忽高忽低，但都是同样的内容。
离不弃的身上，一阵冷汗泛起。
他可以确定凌远帆死了，但面对紫烟悲痛欲绝的哭泣，他没完没了的哀嚎，他有些怕了。
要是紫烟最后殉情而死，整个世界陷入大乱之中，就无法挽回了。
他不太相信紫烟这样坚毅的女子，会发疯，如此猛烈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其实，她也够惨的了……”
“离不弃，我，我不怪你。”
紫烟的哭泣似乎很快，但她的眼睛还是肿了，饱含苦恼和哀怨，虽水光潋滟，但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怜惜她的遭遇。
“唔，唔。”
她只是抱着凌远帆，将他的头蹭着。
寒风凛冽，空气中的温度在急剧降低。
凌远帆的身体极速变冷，根本没有人意识到死神蔓延。
“恐怖……好可怕，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离不弃心中紧促，他最后心不死，想帮助紫烟了解凌远帆的具体情况，却被她推开了。
“我不需要你，我自己做主。”
她精致的脸上，终于潸然。
泪水晶莹剔透，在眼眶里一点点积蓄，只要容纳不下，就释放出来，淅淅沥沥，就像秋雨，缠绵悱恻。
眼中有酸甜苦辣。
却也含着无可奈何。
……
因为，有寒暑春秋的她，终与凌远帆走散了。
“要不要上来？”
将目光转向山下，离不弃突然捕捉到一个人的视线。
他目不转睛对准自己。
他用唇语和手语，比划出心中的意思。
“不要了。”
离不弃只是摇了摇头。
他看到的，是天武那张安静的脸。
安静中透出焦虑不安。
“不要上去！”
下一刻，离不弃听到天武的声音，心中大喜，会心一笑。
后者回头，也报之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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