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村中向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偷过寡妇家的鸡,摸过老人家的米,还跟几个半大的孩子因为一块煎饼动过手,要不是陈槐看在妻子的面上时时关照,这人可能早该死了。
审讯他为何要趁乱袭击侯府中人时,这人也说只是因为看上了那个家丁腰上的香囊,想要浑水摸鱼偷回家赏玩,命不命的,他一个老光棍儿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死,会不会连累大家都死。
无赖都耍得光明正大。
可洛嫣然却觉得,这个人最有问题的恰恰就是最后那句话,一个挺过了五年前那场大旱的无赖,怎么也不该在这种风调雨顺又有个庄头姐夫接济的时候想要因为一个香囊就去找死!
那香囊又不是金子的!
洛嫣然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再次将纸条打开,她看到了落尘于陈槐妻子旁边加的一个小括号。
那女人五年前少了一条胳膊。
……
落尘道长走出门来,朝对坐在小院里的两个少年瞥了一眼,随后略一点头。
两人嘴角同时扬起,然后迅速起身朝门口走了过来。
左云策身强力壮动作迅速,洛黎还没迈出一步,他已经到了门口,轻轻避开落尘道长,侧着身子从那小小的门口挤了进去。
洛黎却看着他进去,自己在落尘身边停了下来。
他朝道长揖揖手,操一口少年音道:“姐姐受伤这几日多亏道长照料,有劳了。”
落尘一脸少年派的严谨庄重,“四少爷不必客气,贫道应该做的,只是三小姐原本体虚,这次又是伤到了筋骨,恐怕需要段时间恢复,还要请四少爷多寻些可以固本培元的药材,名录我已经写好了,届时会亲自交给您。”
洛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又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落尘问道:“道长,有件事,洛黎思量许久,还是想求您给个答复。”
落尘沉声道:“少爷但说无妨。”
洛黎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就是那左家少爷,他有可能康复吗?”
“我是说……恢复成常人,或者稍稍温良些也可以?”
“他可能做到吗?”
“还是说……他以后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落尘一愣,深深地看了洛黎一眼,答非所问道:“四少爷是不同意三小姐这门婚事?”
“唔……”洛黎心有城府却终究是个少年,被落尘这么直直一问,顿时不自在起来,“三姐姐的婚事我自是无权过问的,我只是希望姐姐可以过得安稳幸福,安康长乐。”
顿了顿,有点破釜沉舟地深鞠一躬补充道:“道长恕罪,洛黎知道此事关系荣安王府,不可随意拿来说,可是这也关系到家姐的终身,我放心不下。”
“姐姐身子不好,与我自幼相依为命,我实在担心她嫁到荣安王府会有性命之虞……”
少年前面十几年都在生病,从未碰上过大风浪,眼下姐姐的婚姻幸福在这位小少爷眼里便是天大的事儿了,值得他放弃一些礼数身份打破砂锅。
落尘看着洛黎头顶的发髻,忽然笑了笑,心道:洛嫣然那个不靠谱的小混蛋,到这个时代竟捡到一个真正将她放在心尖儿上在意的亲人,虽然小了点儿,但看他如今做派,长大后也是个可以靠得住的。
他如果哪天突然死掉,也可以瞑目了。
“四少爷无需担心,左少爷的病并非无药可救,只是若要康复,却需要些时日的,”落尘慢慢道,“而且他的病在心不在身,最好还是能让他多与三小姐接触,这样即便日后贫道不能时时跟在身边,左少爷因习惯了三小姐,也就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洛黎想了想,明白了道长的意思,但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这意味着他以后可能要跟另外一个不招人喜欢的男人分享他最亲爱的姐姐了!
啧……感觉好像吃了块加了石子的糕饼,开心是真开心,硌牙也是真硌牙。
总之挺讨厌的。
洛黎有些不舍地朝屋里看了一眼。
只见左云策正笨手笨脚地拿起桌上一杯温茶给洛嫣然递过去,洛嫣然喝得十分愉快,还在左云策鼻尖上开开心心地点了一下。
洛黎眉间一蹙,心里忽的冒出一股不知名的味道,然后几乎是有些迅速地掉转了脚尖方向,对落尘比了一个“请”,跟他一道走了。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腻腻歪歪。
就是走得有些不稳,路过院门口时还“不小心”带倒了一个丑兮兮的花盆,里面乱七八糟插满的桃花枝子散落一地,全都在他脚下零落成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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