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点了点头,明白三爷不收女徒是有道理的。他们要博观众一笑,免不了走下三路,女子要靠这个博人一乐……就真成了秦楼楚馆了。
难怪当日自己扒着墙头跟隔壁院子说话,凤蝶说话那般难听,也是有缘故的。
想到这儿,小五瞧了瞧跟在身边一脸正色的凤蝶,自己也不由得板正了身体,冷下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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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厅场地极大,小五和凤蝶到时已经有别的伶人在彩排。上首桌边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头发花白腰背挺直,整个人瘦得精神,五官也搭配得十分舒服,年纪虽长却还是帅的,听凤蝶说正是三爷。
三爷身后立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温润如玉、眉眼如画,身上穿着件溜直的藏蓝色素面夹袍,显得很是玉树临风,面上的表情不卑不亢,颇有些富家公子的样子。
“那就是镜哥儿。”凤蝶介绍道。
这师徒俩只是在一边看着,现场调度都是吕文杰带着人在做。半月不见,吕文杰明显瘦了几分,眼眶之下也有些浮肿,想来最近确实很忙。
待到小五上场,小五打点精神昂首挺胸的上台,冲三爷和吕文杰双手一揖,自我介绍道:
“我叫余小五,今日给各位说的是傲来国《杨家将》:杨氏七郎八虎将,儿孙踊跃保家邦。为国为民替君亡,坠落马鞍尘飞扬。佘老太君女豪强,葬罢夫儿整戎装。待到凯旋万民唱,丹心一片永朝阳!
“话说傲来国太宗仁帝一早升殿,满朝文武参王拜驾已毕,文东武西,排列两厢。有丞相王苞奏本:北边大辽发来战表,要和傲来国开兵打仗;又递上边关告急折报……”
她练习日久,早已说得滚瓜烂熟,哪里该强哪里该弱,哪里该起哪里该伏,早计划得清清楚楚,两刻多钟说下来,自觉十分满意,等着彩排的伶人们也不乏人叫好。
但瞧那三爷眉头紧皱,小五说完好一会儿才缓缓问吕文杰道:“文老板,这是您上次说的那孩子?”
吕文杰本来对小五的表现十分满意,但见三爷这态度不像是喜欢的样子,忙道:“正是。三爷可愿指点一二?”
三爷缓缓摆手道:“这孩子说得不错,原没什么指点的。但听那定场诗,‘忠臣替君亡’……若让有心人听了,以为咱们影射当朝,那罪过可就大了。”
吕文杰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她才几岁,自然不是影射。”
“你知道不是影射,我也知道,这韶华厅的人怕是都知道,但旁人怎么想,谁说得准?这本来就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的东西。咱只是凭本事吃饭的伶人,不沾那掉脑袋的东西。”
三爷双眼明亮,说话的时候也渐渐恢复了笑容,但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听得吕文杰连忙点头答应。
三爷又道:“但这孩子底子不错,说的东西也新鲜——听说以前说过傻小子习武谈情的故事?不妨还说那个,说的轻松听的欢喜,蛮好。”
“是,那就还说《射雕》。”吕文杰边答应边示意小五重新开始。
小五没想过《杨家将》竟会影射当朝天子,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先有三爷把关。这事儿本来应该吕文杰早早定下再练习的,偏他只叫人传了个话就再没去过,不想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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