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菊怔了怔，秋月已经往前走了。
端着桂圆红枣茶回到房间，春菊嘟囔道：“今天大家都是怎么了，来一个神经兮兮的芙蓉姑娘也就算了，秋月也跟着破天荒地对我笑了起来。对了，太子妃，秋月说来跟您讨赏银，是什么赏银啊？”
沈霏虞本来端起桂圆红枣茶，正准备用小勺舀桂圆肉吃，听到春菊这番抱怨，将手中茶盏猛地重重地放在桌上，挑眉叱道：“当真是越发没规没距了，芙蓉姑娘再怎么样，也是个主子。这样明目张胆地嚼舌根子，是嫌命太长了吗？我原先还总夸你稳重懂事，怎么如今也变得这样不明事理了？”
“太子妃，我就只是当着您的面说说而已。”春菊委屈地替自己辩驳道。
“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还在这里给自己找理由！”沈霏虞的声音猛地拔高，训道：“当着我的面唠嗑这些，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唠嗑很容易成为一种习惯，万一你哪天一个不留神在人前也这样自然而然地唠嗑出来呢？到时，谁保得住你？”
沈霏虞说着说着，又想到了绿袖。她连绿袖都没能保住。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春菊本来觉得特别委屈，见了沈霏虞这样，心里也明白她是想起了绿袖，当下委屈也跟着散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诚恳起来，道：“对不起，是奴婢错了，奴婢保证下次绝不会这样议论主子是非了。”
“太子妃放心，奴婢不会离开您的。”春菊看了眼沈霏虞，斗胆说出了心声。可是有一句话，却始终都不敢说。
那句话是，太子妃放心，奴婢绝不会像绿袖那样离开您，奴婢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因为春菊知道，在沈霏虞心中，自己跟绿袖是没资格相提并论的，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自取其辱，于是便埋没在心中。
春菊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沈霏虞的手，真挚地道：“太子妃，请您记得，不管何时何地，您始终都不会孤身一人。奴婢会永远站在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等着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朝您走去。”
“谢谢你，我方才失态了。”沈霏虞不习惯在人前流露自己的软弱，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又是一脸平静的笑容。拿起桌上的桂圆红枣茶，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吃着。
“没关系，这是奴婢该做的。太子妃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奴婢继续在门外守着了。”看得出来沈霏虞此刻情绪十分低落，因此春菊主动离开，给沈霏虞一个安静的空间。
沈霏虞也没有出声挽留。
此时此刻，她什么安慰的话都不想听，什么倾诉的话都不想说。只想就这样，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遗忘或者回忆。
用勺子舀着爱吃的桂圆肉往嘴里送，甜甜的软软的果肉，在唇齿间弥漫着芬芳。明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沈霏虞的眼泪却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泪水滴在茶盏里，溅起的，不知道是汤汁多一点，还是眼泪多一点。
而沈霏虞，却仿佛木偶般，依然机械地用勺子舀东西往嘴里送。一下又一下，直到里面一滴汤汁也不剩。不知是因为有了眼泪做调料，还是因为今天的味蕾本身就有问题，向来香甜的汤汁，在今天喝来，竟也有苦涩的感觉。
将见底的茶盏放下，沈霏虞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找到方才温太医给的药，取出一枚白色的药丸，就着水吞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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